马市嘈杂脏乱,人潮汹涌纷扰,折木兰素手紧握宝刀,俏生生的站在飘扬的大雪中,挺拔婀娜的身段如同一剪寒梅,不光是让旁人看花了眼,便是见多识广的蔡烁,也有一瞬的晃神。
昔日流氓画家张大千有言:“凡美人者,一等肥白高,二等麻妖骚,三等泼辣刁。”
虽是戏言,却也不无道理;蔡烁自来了这北宋后,也算是阅女无数,自诩坐怀不乱;可宋朝女子多妩媚,却从未见过这般可甜可御的铿锵玫瑰,想来便是那扈三娘都无这等风采!
据蔡烁曾经的记忆看,这折木兰上马便是领兵将军,精通韬略,惯熟十八般武艺。
下马便是大家闺秀,温柔贞静,女红烹饪无一不精,管家约束下人更是井井有条。
再加上姿容绝世,身后的背景强大,父兄叔侄无一不是抗击在第一线的国之栋梁!
蔡烁忍不住顿足长叹:老爹,你是有多想不开,才给儿子退了这门亲事?!
那官家的帝姬,再是绝代佳人,精通风月,能助儿子带兵打仗夺取天下不成?能让儿子在前方挣命绝无后顾之忧不成?能忠贞不二,对儿子至死不渝不成?老爹,你糊涂啊!
“凤英娘子,朱家巨富,想必会出个公道的价格。”不管蔡烁心中如何后悔,这厢折木兰只冷冷的看着朱凤英:“边军苦寒,且等着卖马的银子续命,朱家既有这份体恤将士的心思。”
“木兰必让父亲上一道折子,向官家褒扬两位娘子拳拳爱国之心!”
折木兰冷眼瞧着朱凤英,她与朱家姐妹也算是旧相识,只是这二女从小锦衣玉食,一向眼高于顶,向来看不惯她舞刀弄枪,如今索性撕破脸皮,将朱家的恩怨揽过去。
也算是她最后能为蔡烁做的一件事,日后,这小家伙便要靠自己了!
“是啊,这朱家是京城首富,能看着边军将士饿肚子不成?!”
“没错!大宋儿郎在折将军麾下抗击金国、蒙古、吐蕃,咱们岂能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
“朱家有这么多的酒楼,银庄和绸缎铺子,好意思贱买人家的宝马不成?!”
朱凤英尚未开口,旁观的百姓们便纷纷起哄,甚至有人说些朱家为富不仁的话。
看在跌坐在地,暗自失神的妹妹,朱凤英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折木兰竟然借民意舆论压迫她!竟然为蔡烁这么个纨绔子弟得罪富甲天下,宫中有朱太妃与柔惠帝姬撑腰的朱家!
“朱家财富皆来自于百姓,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朱凤英强忍怒气,盈盈笑道:“妹妹出一万贯买下这匹冷月可好?”
流云水袖中粉拳紧握,纤长的指甲刺入掌心:朱家祖训,从不做亏本买卖,这匹汗血宝马一万贯买回去,定然会被祖父痛骂一顿,好处和名声却全被折家得了。
“如此,多谢妹妹!~”折木兰嘴角扯起一抹笑容,走到冷月边上,就要拿起缰绳,却不防蔡烁从一旁蹿出来,一把按住她的柔胰:“这匹马我出一万金买了!”
一万金!这可是十万两银子!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们立时喧哗叫嚷起来。
“你又捣什么乱?”折木兰偏头冷笑:“看我欺负她们姐妹你心疼了?”
“你蔡家银子多烧得慌?你还未成家分府,哪儿来的银子?!”
“绝无此意!”冷美人的一笑竟有两分邪魅,看的蔡烁浑身一冷,他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我怎么会为朱家姐妹出头?朱凤英若真以劳军名义买下这匹马来,怕是要将你恨之入骨!”
“朱家纵然会遭到官家的猜忌,可折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你不能为了帮我,便用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朱家世代商贾,真正鼎盛起来却是因为宫中的朱太妃;而这朱太妃是第六任皇帝神宗的妃子,第七任皇帝哲宗的生母;这两任皇帝虽然勉强算是中兴之主,却在任期内操劳太过。
两人先后去世,这才让当时还是藩王的赵佶当了皇帝,美其名曰兄终弟及。
如此,本来是端王的赵佶成了北宋第八任皇帝,后人称之为宋徽宗。
但凡捡便宜当皇帝的,最是忌讳旁人顾念前任,这朱家又是前任皇帝的母家...
蔡烁在折木兰身畔低声私语,言谈利弊,却是让折木兰微微点头,没等蔡烁松一口气,纤纤玉指又戳在他脑门上:“纵然你是一片好心,可众目睽睽下,你哪儿来的恁多银子?”
折木兰打量了一下蔡烁,语气里藏不住的担忧:“你不会准备去借利钱...”
“若是如此,我这冷月宁可不卖了!”说着,折木兰的俏脸却又沉了下来。
“有的有的!”蔡烁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爹他又准备过生日了...”
他爹蔡京每年都会借着过生日的名义为官家大肆敛财,而每年都会有许多官员给“恩相”送生日礼物,时人称之为“生辰纲”!每年光是蔡烁姐夫梁中书的贺寿礼便价值十万贯!
“你拿了朱家姐妹的钱还要再去买粮食货物、衣裳被褥,购买量一旦大了起来,商贾们定然趁机压价,到时银钱又被朱家的铺子赚了回去。”蔡烁笑吟吟的解释着:
“不如我直接让管家将你所需的东西挑出来,送到府上...”
生辰纲中奇珍异宝无数,如龙眼大的珍珠,半人高的珊瑚,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给官家的;只是那白花花的银子是有“火耗”额度的,截下来一星半点儿,便够边军将士过个肥年。
况且由太师府的大管家亲自采买,商家也只敢给个成本价!
“我当你真的懂事了。”折木兰白了蔡烁一眼,又好气又好笑:“没成想还是想着偷拿家里的银子。你这花钱动手动脚的毛病可要改改了,太师虽然疼你,可你毕竟有七位兄长呢...”
折木兰虽然恼他阻止了自己算计朱家姐妹,心中却也着实熨帖他的周到。
“是极!是极!你还是向以前一样为我打算。”蔡烁想起“以往”也有些唏嘘,两人又私语了一会儿,蔡烁这才转过头来,冲着朱凤英道:“凤英娘子,这匹冷月我出十万贯买了。”
“不过你上禀朱家老太爷,他可差我二十万贯的汤药钱!”
朱凤英气的倒仰,一口白玉般的银牙几乎咬碎:你们两个狗男女,沆瀣一气,打了我妹妹,居然还要我们朱家倒贴二十万贯的汤药钱?你哪儿来这么大脸?
看着朱凤英粉面涨红的模样,蔡烁心中冷笑: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
岂不知那几百年,洪武大帝时期的首富沈万三是怎么死的?!
本公子这是在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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