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炎亲切的问候,落落的心底不禁升腾起一丝暖意。只见她微笑着点点头,回答道:“玄奘,抛去朋友这一层关系的话,你真的是我一辈子的
恩人,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落落正说得声情并茂,几乎都要落泪的时候,林炎却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指,在她的脑门“嘣
哒”了一下。“笨蛋,既然知道我们是朋友的话,好说这些干什么,讨打么?”林炎攥了攥拳头,半开玩笑地笑着威胁道。被弹了一下的落落果然老实了不少,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破涕而笑了起来,看上去又傻
又可人,一点都不想初次见到的那个,因为孤独落寞而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孩儿了。“哈哈,玄奘说的是呢——”落落眯着眼睛,挤出眼缝里藏着的泪花,然后笑颜如花。“所以呢?”林炎抿嘴一笑,在落落眼前晃了晃手指说:“和那位冥王大人聊的怎么样?”落落点点头,一脸幸福地说:“那大概是我一辈子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我们其实聊得
很少,但仅是紧紧依偎在一起,我们彼此仿佛都能读懂对方的所有,你说神不神奇?”林炎笑而不语。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羁绊吧?同一株曼珠沙华,花与叶就算被命运挡住了相逢的去路,终有一天,一阵风会带来零落成
泥的落叶的思绪,与花瓣大梦一场。“毕竟是三百多年的初次相遇,就算是心理相容,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呢,这段时间,相
比玄奘你受了不少苦吧?”落落说着说着,又开始不自觉地自责了起来。“唉,真的是,你这个人呐……”林炎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心疼地看着这个心疼自己的女子。不过这样偶尔也不错呢……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时刻有人在牵挂着,为自己牵缠挂肚。但,愈是如此,人却愈是会想不好的方向联想。落落和冥王的这一次相逢,到底是不是唯一的一次呢?短暂的重逢后,迎接他们的,又将是长久的别离,不知这一次,天各一方的两人,又将是
几百年的孤独?林炎不想问,也不敢问。看着落落那张沉浸其中的面容,他实在不忍心为了自己的一时疑惑,而去戳破那薄如蝉翼
一般的庄生幻梦。
“所以,所以啊……玄奘,我们是朋友对吧?”
对着林炎滔滔不绝了自己那一段相逢的美好之后,落落却在这时突然话锋一转,饶有意味
地对着林炎问道。
“嗯,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所以啊,不管是多大的恩情,朋友都应该理所应当地接受,这就是你方才教授给我的,对吧?”
“嗯……话是这样没错。”
林炎越听越觉得落落的话若有所指,却又不知道她在藏着什么。
“所以,玄奘,这就是我赠与你的回礼,请收下吧。”
话音刚落,落落站了起来,双手悄然结印。
没有什么惊天的波动,也没有任何玄妙的波澜,只是脚下的帝鲸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漩涡深处,有一颗微弱得,犹如荧光一般的“繁星”,从其中缓缓升起。
林炎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奇怪地发现,自己的眼眶,近乎诡异地溢出了一丝丝泪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林炎只觉得自己的眼角一酸,明明自己心如止水,眼睛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刺激。
但是,就是看着那一颗繁星,就会,就会……
“人世间大概会流传着着这样的一段童谣:传说,人逝去之后,就会化作一颗星星,点缀在夜空之中……”
落落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林炎的反应,自顾自地讲述着。
“呵呵,其实这个传说是真的哟,逝去之人的确变成了一颗繁星,只不过,他们没有点缀在夜空之中,而是点缀在帝鲸的去躯体中;”
“玄奘大概也知道把?死去之人的魂魄会坠下冥界,然后身前的记忆会被帝鲸吞纳,帝鲸也由此而不断成长,这个过程理论上是无限的……换句话说,六道中有多少的人魔鬼怪死去,帝鲸就会吞噬多少份的记忆。”
落落像是能洞穿林炎的心事一般:“并且,纵使是以非正常形式死亡的人,帝鲸仍然拥有将其记忆完全保留的能力。”
林炎的心,狠狠一颤!
像是能遇见什么一般,从那颗繁星之中,林炎看见了关于未来的某种“可能性”。
见到已经酝酿得足够了,落落最终吐了口气,选择和盘托出——
“林炎的过去,有过一个懊悔不已,想要竭力挽留的女子吧?”
林炎的呼吸,那几乎得到确认的那一刻,变得无比急促,他抬头直直凝视着落落,迫切地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在人间死去的时候,帝鲸吞噬了你的记忆,我也因此能够得知你的经历……所以,我才会直到,那个人,虽然肉身被你保存完好,但是,魂魄已经四散而空了吧?”
落落说着,将那颗繁星从漩涡之中托盛而出,并将其轻轻推给了林炎。
“你没有猜错,这就是她的记忆,你也可以将其当做她灵魂的一部分。”
落落笑着说道。
明明之前还教训落落的林炎,此刻却像是个孩子般,哭成了一个泪人。
“落落,落落……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应该……”
将繁星握在手中,感受着它的温度,林炎嘴角轻颤着,感想用自己所能竭尽之事道谢,却被落落用手指轻轻堵住了嘴唇。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这是玄奘应得的,而且,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落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
“哈哈……说的也是呢……”
林炎虽然这么说,满脑子所想的,却是恨不得再让落落与冥王见一面。
这显然有些不现实,所以,林炎也只能想想,然后,更加悉心地呵护着手心的那抹温度。
这,就是那个人记忆,自己本应成为超越圣人的存在,才有机会触及的东西,却在现在,被自己阴差阳错地找到了。
虽然只是她的记忆,但是,仅凭这些,林炎便觉得胜过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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