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却和徐周四目相接,呼吸有一瞬间的缓滞。
除去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尤却鼻尖萦绕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清冽淡香,在徐周运动后更加浓烈。
那幽黑深邃的瞳仁中映着尤却懵懂却又慌乱的眼睛,尤却看的清清楚楚,他小心翼翼地呼吸,心跳却如擂鼓,扑通扑通地乱撞个不停。
俩人间的距离渐渐缩短,徐周清呼吸清浅,在尤却耳里放大数倍。
尤却心砰砰乱跳,徐周深深地看着他,尤却呼吸缓滞,大脑一片空白。
徐周看着尤却微颤的目光,视线下移,落在尤却张着一隙的唇,喉咙轻咽。
“啊——”小羊毛长大了嘴,委屈极了,这个讨厌鬼又要啃尤却的嘴了,它好气哦呜呜呜,尤却是它的嗷。
可是还没等它看到之前看过的熟悉的一幕,一双森白的骨头手就遮住了小羊毛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它身旁的小骷髅头伸着手,上下颌骨张了又合:“老骷髅头说了,这种事情小孩子不能看呢。”
“为什么不能看?”小羊毛软趴趴地小手没有掰动那只全是骨头的手,它气的直哼唧,扭头一看发现小骷髅头自己睁着黑洞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俩人,瞪起豆大的眼睛,气的直哼唧:“嗨呀,你怎么这样呀,你自己看却不让窝看呢!”
尤却双手被徐周扣住压在身侧,他手心冒出了热汗,在徐周压下来时本能的闭上眼睛,心跳清晰可闻的寂静篮球场中,尤却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把头偏向了一侧。
徐周动作顿住。
尤却似是听到一声轻叹,睁开眼睛眼尾余光扫向徐周。
钳制着尤却双手的力道消失,他眼前晃过一道身影,就看到徐周直起身,同时眼前递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
尤却心里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徐周弓着腰身立在他面前,对他说:“没摔到吧,站起来走走看是不是受伤了。”
“嗯。”尤却点头,握住那只刚才让他感到紧张的手,坐在地上后微微垂下脑袋,他松开徐周温凉的手,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我没事。”
小羊毛从小骷髅头的指缝中钻过去,它跳到尤却腿上,抬头疑惑地盯着尤却看了很久,它伸出毛绒绒的小手,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尤却的脸颊。
尤却好像不太开心呢。小羊毛能感受到尤却低落的情绪,尤却不开心它也不开心。
小羊毛轻手轻脚地爬到尤却肩膀上,安抚性地蹭了蹭尤却地下巴,也垂下头静静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尤却深呼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咽下去刚才差点问出口的话,他单手撑着地起来,徐周下意识伸手扶他却被尤却不着痕迹地避开。
“今天有点累了,谢谢徐医生的好意,下次我再请你来打球,我先回去了。”尤却并没有看他,只是捡起滚到角落的篮球,转身朝门口走去。
徐周看着自己虚浮的手,目光落在尤却挺直的背影上,嘴角落下几分,声音发沉:“嗯,好。”
尤却去浴室冲掉一身黏腻,换下球衣刚走出浴室,看到徐周握着手机,皱着眉头:“你说什么,尤优病房怎么了?”
尤却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焦急问道:“尤优是不是出事了?”
徐周手机里传来忙音,他眉头微蹙,对尤却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电话被挂断了,尤却,我要回趟医院,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等等。”尤却抓住徐周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放心不下尤优。”
“好。”徐周眨了眨眼睛,在尤却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了嘴角。
沈焓左手腕轻微扭伤,他开车去往医院准备开点活血化瘀的药。
最近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沈焓面对尤却时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续几次都当着徐周的面颜面尽失。
沈焓咬紧了后牙槽,徐周不是什么善茬,在尤却面前装的云淡风轻,那天沈焓在医院明明看到了徐周半眯着眼睛,那些密密麻麻让沈焓胆寒地模糊不清的鬼影全都化成齑粉,湮灭在尤优病房前。
徐周不是人。这个认知沈焓到现在还未改变。
尤却自然是鬼迷心窍,就像当时对那个顾贺宁一样。
沈焓知道尤却对自己还是有些旧情在,只是徐周不知道用什么鬼魅术迷惑了尤却,他一定要找回以前那个喜欢自己的尤却。
正值下班高峰期,去医院的主干线上压了一路的车,又是一个倒计时的绿灯,沈焓踩下油门,紧跟前方的车。
那辆尾号741的车像是与沈焓有仇一样,故意在黄灯亮起时压线停顿,沈焓眼看着红灯亮起,在接近实线处将刹车踩到底,因为惯性他整个人猛地前倾。
“靠!”沈焓骂到。目光凶狠的盯着那辆车扬长而去。
倏地,他攥紧了拳头,难怪那么眼熟。
如果他没记错,刚才那是——徐周的车。
徐周直接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
第一场秋雨刚过,室外的温度骤然下降,尤却拉开车门的一瞬,一股泛着湿冷的风钻进了他的领口,像是被躲在阴暗里的脏东西盯上似的,尤却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倒吸一口气,扯下挂在手臂上的外套迅速套在身上。
徐周锁上车,绕过车头走到尤却面前。
“尤却。”徐周轻声喊他。
停车场里空旷寂静,只在远处亮着一盏光线惨白却并不明亮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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