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蕊以前所见过的杜鹃,最多的就是一排排种在沿街的地方,不过一尺高。偶尔山中见到,半腰高的已是稀罕,可这边的百年花树,直接拨高到了参天大树的模样。
密密匝匝的花朵就象织女巧手织出的最美的锦锻,眼看到了午时,还是白芷提醒才让这姐弟俩想起了与楼氏的约定。
匆匆下山,徐靖成跟着叶青之去给楼氏见过礼,然后自去寻舅家和自己的母亲。
叶青蕊想到下山时他俩人落在最后时说的话,因为刘顺也在娘娘庙而感到有些不安的叶青蕊,直接了当的问他,之前徐母曾为刘顺提过亲的事,虽状若儿戏,但毕竟发生过。如果……他们以后迟早会面对,他打算怎么办。
徐靖成只笑着看她,“我自会向舅舅一家请罪,请求他们的原谅,总之你不用操心,一切交给我。”
叶青蕊微微张嘴,惊讶过后,最终抿嘴笑了。是啊,这才是他认识的徐靖成,虽然有野心有目标,却是个堂堂正正,肯担当的人。
有什么比一个男人说出,一切交给我还要动听的话呢。叶青蕊转过头看他,正好他也转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低头。
徐靖成的手却偷偷勾到了叶青蕊的衣袖,一根手指轻轻挠着她的掌心,惹的叶青蕊脸红心跳,有心拂袖而去,又怕弟弟青之看出端倪,只得拿眼去瞪他,又惹来他一阵轻笑。
一直到了吃饭的时候,叶青蕊的脸还红红的,不时低下头想想心思,又或出神。微怔出神时,娇憨的小女儿态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人,又不知会害得多少人今夜无眠。
楼氏看到女儿的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暗叹儿大不由娘,只盼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才好。
徐母此刻正与高太太寒喧,周夫人一家进了娘娘庙便遇着了县令夫人来请,高太太自然是被撇下了。但她也不难过,至少从目前看一切都往她预想的方向在发展。
周夫人也想多打听一下徐靖成,便指了儿子周亚宁作借口,说了路遇徐靖成一事。县令夫人不待她问,便自动接了上去,满嘴将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什么又孝顺又懂事,难得又没有尖酸之气,气度从容十足是个好孩子。
“听说他志气也不小,说了中举才肯议亲,看样子是很有把握呢。”
县令夫人嘴里说着,眼角一丝也不敢朝周大小姐的身上看去。只作不知周夫人的心思,问什么便答什么,十分得周夫人的心。
周夫人又犹豫了,暗叫自己糊涂了,这孩子就是现在看着再好,若是家世不好便弱了七分。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他能中举,可举人哪有那么好中的,就算中了,也是三年后。女儿三年后都已经过了及笄礼,断不能等到那时才议亲。
若是现在议亲,谁知道他能否中举呢,万一不中,岂不是亏死。想到这里,她这一颗刚刚烧的火热的心,又冷了下去,女儿若是再小两岁她还能横下一条心赌一把,可到这个年纪,她可不敢赌。
全然不知女儿的脸上已是春潮涌动,而内心更是如同奔腾的河水,汹涌的咆哮着。是他,是他,是送弟弟入学时在大门口遇上的那个人。她原以为只是一个插曲,没想到他却这般优秀,母亲看样子似乎也意动了。
这便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吧,就像话本子里写的一样,月老给她系上的红绳,无论相隔再远也能遇上。
而这一切徐靖成本人则是一点也不知情,他过来之前,高太太已经提前走了。徐母也没提起她,只和自家大嫂悄悄品评着各家的女孩儿,刘顺这孩子都十六了,还没定亲,不由得刘家不急。
刘母这头跟小姑子说完了,又回头冲自家儿子看了一眼,叹气道:“冤孽哟,早几年莫名其妙看中个不知道姓名的丫头,结果魂就叫人给勾走了,虽然他不说,可这心里呀从来没放下过。我这当娘的心里疼啊,早知道当年就拦着她,不做她的生意了。”
“也别这么说,只是缘份没到而已,我就不信今天这么多的闺秀,他就一个也看不上。”
徐母安慰着大嫂。
徐靖成的春风满面和刘顺的木讷沉默形成了一组鲜明的对比,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往自己身上投来,徐靖成便发现了不妥。今天他们家的主角是刘顺,他如果不是为了和叶青蕊见面,才不会巴巴跑来凑这个热闹。
借着书院还有事,干脆把母亲托给舅母和表哥,自己提前走了。他一走,刘母倒是松了口气,有这么优秀的外甥对比,的确显不出自家儿子来。
叶家人吃过斋菜,添了香油钱,楼氏又坚持三个儿女一个抽了一支签,又排队取了签文,可以自己看,也可以请人解签。
他们一家人都识字,叶青蕊便不想再浪费时间解签,拿了签文催着楼氏回去。刚走到庙门口,便看到周夫人带着儿女正与自己撞上。
她只好上前见礼,周夫人倒是和平日一样,看不出好恶,淡淡的点了个头。周雅琴想到母亲的话,也挤出一个笑容和她相见。
大门口,台阶,一幕已经快要被她忘记的往事,忽然被相仿的景像刺激出来。周雅琴脱口而出,“你认识徐靖成。”
就是初见徐靖成的那一回,他就是站在书院大门口的台阶上,把已经准备上车的叶青蕊给叫了回来。褪了色的记性一下子鲜活起来,他的笑容明媚的如同阳光,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对自己。
周雅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又从心里翻出一股酸酸的不可抑止的嫉妒来,口气自然也不那么好了。
叶青蕊一愣,很快开口道:“我们家曾与徐家同邻四载,现在幼弟也在山上求学,多亏徐公子照顾,自然是认得的。”
邻居啊,原来只是邻居,周雅琴赶紧牵起叶青蕊的手,“原来如此,刚才亚宁的师兄我说怎么好像见过,见到你才想起来,似乎在认识你当日,也看到过他,真是太巧了。”
堪堪将刚才莫名其妙的话圆了回去,饶是如此,仍被周夫人狠狠瞪了一下,气她怎么这般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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