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殷书听了人回报,淡然一笑,丝毫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正忙着呢,第一批的棉布已经装上马车发往各地,陵州的店铺接待的客商也正陆续往这里赶。
而最重要的四方商行,也派了人过来押车装货。他每天要见无数人,不知道要签多少合同,收多少银票。
为了应酬,脸都快笑肿了,哪里还有闲心管他们这档子事。就怕他们不折腾,事实证明每一回的折腾,都只会让张家衰弱几分。
这一回,也不会例外!
叶青蕊终于伸了一个懒腰,织院里最后一批棉布也被搬空了,她终于可以歇口气。给自己和织女们放了一个假,让他们好好休息。
按往年的规矩,休息过后叶青蕊会亲自去看看大家,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派一份红包。然后就是回庄子上跟家人团聚,等待着来年。
今年的红包比往都要多,一个人五两银子,让许多人眼睛都发亮了。月例加上红包,有些私下已经盘算开了,干几年后能攒下一份不错的家底了。
叶青蕊等他们磕完头,清清嗓子笑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棉布的销路越来越好,你们的月例和红包只会越来越多。另外有件事要宣布,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只要自愿的。”
织女们马上安静下来,王婆子和白芷都是事前知道了消息,并不意外。反而各自感慨小姐的不容易,这才几年,一个女人将生意做到如此地步,整个樊城也翻不出第二个了。
叶青蕊的计划便是将这些织女分散到各地,他们跟着商行一起出发,在大城市里教其他人纺织。
“你们放心,我不会将你们和家人分开,愿意去的全家人一起去。”
叶青蕊继续解释这个计划,愿意去的人全部提为管事,而且是真正独挡一面,就象现在的王管事,管理好每个地方的织院。
只有一点,他们所管理的织女不再是买来的下人,而是当地愿意出来工作补贴家用的妇女。
“你们的丈夫会去指导当地的农户种植棉花,月例全部翻倍。”
收入是最有效的刺激手段,一听如果出去,两口子都能拿管事的工钱,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动心。
“只一条,这件事涉及到商行的秘密,你们可以自行商量,但绝不许告诉外人。”
叶青蕊也不怕他们胡说,她管人的手段和黏乎心软的楼氏可不一样。
之前有织女被人诱惑,对叶青蕊说找到家人想自赎其身,实则是想投入张家。
当天就被叶青蕊许给了庄子里一个刚买回来的下人,不仅不许她再回织院,就连庄子的大门都不许她出,只许她呆在庄子里干些粗活。
有前车之鉴,加上她赏罚分明,在庄子和织院里头,她的话可谓是令行禁止,无人敢阳奉阴违。
放了这些织女回庄子里,叶家一下子清静下来。
王婆子凑到叶青蕊身边,一看她的眼神,叶青蕊就知道她有话要说。白芷很自觉的退到了屋外,把空间留给王婆子。
说的正是楼氏娘家的事,“表少爷最近正在盘铺子,听说要兑了银子出来做大生意呢。”
铺子是楼氏出钱开的,就算兑出去也该将银子还给楼氏,可看他们的意思,似乎真当成自己家的产业了。
“最奇怪的是,表少爷和堂少爷两个人走的很近,好几日都在一处吃酒呢。”
他们怎么搅到一块了,明白了,还能什么事呢,无非就是棉布的生意。大表哥的大生意就是指这个吧,跟自己抢生意不说,还想跟自己借银子起家,真是见过无耻,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叶青蕊心里冷笑,只想“呸”他一脸口水。
“这段时间您受点累,再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是想干嘛。”
王婆子的效率挺高,很快打听出来他们是想模仿叶青蕊和元殷书的合作模式,叶展鹏负责纺车,张家负责种植棉花,最后一起分帐。
而叶展鹏没钱,做纺车可并不便宜,所以他想到了借钱,不是向别人借而是向叶青蕊的表哥楼安平借,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点叶青蕊倒是能推断出来,叶展鹏害怕元殷书的报复,他知道叶青蕊不会管自己的死活,可楼氏却不会不管楼安平的死活。所以,他拉楼安平下水,就是为了给自己加个安全系数。
可谓是机关算尽啊,叶展鹏,这么多年没考个秀才回来,怕就是因为心思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吧。
她觉得事情已经够乱了,却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更乱的。刘顺托人给她带了封信,说有拿了纺车的图纸找到他家隔壁的木匠铺子,对方已经接下了这个活儿。
叶青蕊感慨,这可真是个实诚人,当初守信没有出卖纺车的秘密,还承诺永远不会帮别人打造。
几年过去了,他不仅守住了承诺,就是现在别人拿了图纸上门,他也特意写信来告知一声。
等等,自己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
可若是有心,叶青蕊棉娘子的名头都叫到外省去了,他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叶青蕊就是当初那个上门的小丫头呢。
想了想,她提笔写了回信,谢过他后也告诉他,这个已经不算秘密了,又奉上几句话,至于他会不会照做,就看他自己如何考虑了。
叶展鹏把家里的银子全拿了出来,还有楼安平兑掉铺子的银子,全部用来打造纺车,准备来年大干一场。
叶青蕊还是去了一趟楼氏的院里,告诉她大表哥将点心铺子给卖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还您银子才卖的,自家亲戚,也不提之前的红利,本钱拿回来就好。”
羞得楼氏不敢说话,本钱?她可是一文钱都没见着,侄儿明摆着不会还银子给她。
可被女儿这么一说,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只说是楼家借的。
“若是借的,怎么不见借据。”
楼氏又说哪有自家人写借据的,叶青蕊只笑笑,“既然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楼氏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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