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三添油加醋,把傅家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怪事,全部都归咎在傅云生身上,给傅长生灌输仇恨的种子。傅长生一副后怕的样子,送走傅老三后,脸上的表情撤得干干净净,眼神也变得阴冷。此时在房间里的傅云生,正在泡澡呢,不管傅家如何变化,都仿佛跟他没关系,只要对方不找茬,管对方是人是鬼,他懒得去搭理。傅云生泡澡出来,穿着浴袍,倒上点红酒喝。这个习惯,是母亲的,以前母亲也经常睡前喝点红酒,否则就睡不着。傅云生刚喝上一口,门就被人拧开了。傅云生赶紧把散开的浴袍裹紧了,无语地看了眼进来的傅老爷子:“爷爷,下次进我房间,记得敲门。”
傅鸿冷哼一声:“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都是男人,怕什么。”
“别说得这么让人误会,有的地方,你没看过。”
“你有的,爷爷也有,看没看过,都一样。”
傅云生:“……”你爷爷始终是你爷爷这话,他算是明白了。傅云生扯了扯嘴角:“长短粗细,区别大了。”
傅鸿想抡起拐杖揍人了:“兔崽子,信不信我让全叔拿鞭子了。”
傅云生把浴袍往下一拉,露出上半身:“来,打死算我的。”
傅老爷子:“……”这孙子一百四十斤,就有一百三十九斤反骨。看着傅云生背上的伤疤,傅老爷子心里还是有点心疼,那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有三分之二是他打的。傅云生身上还有很多旧伤疤,都是以前在红灯区时打架留下的。傅老爷子坐下来,说:“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傅云生不坐,偏要站着:“有事你说。”
让老爷子生气的是傅云生的倔强,让他喜欢的,也是傅云生这样的性格。傅云生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该狠就狠,也不吃亏,却也不会主动伤人。本性是好的。傅老爷子问:“老八回来了,你怎么看?”
傅云生回答得也很认真:“今天没正眼看过。”
傅老爷子有点按奈不住手里的拐杖了,装腔作势的要拿拐杖揍傅云生:“好好说话。”
傅云生坐下来:“爷爷,你别搞那么多幺蛾子,傅家还能多活几个,不然最后真死绝了,没人给你送终,上次要不是人家万二小姐出手帮忙,你就该给我收尸了。”
“你还知道人家万二小姐帮了你,人家来了港地,你怎么不好好招待人家?”
傅老爷子八卦道:“孙子,你告诉爷爷,喜不喜欢万双双?”
傅云生慵懒地调整了坐姿,漫不经心地喝着红酒:“虽然我是你孙子,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加上这两个字,听着像骂人。”
傅老爷子都有点后悔来了,大半夜的,他来找什么气受啊。傅云生的嘴里,从来听不到一句好听的话,但每句都是实在话,让傅老爷子心里生气的同时,又很舒心。被孙子虐了千百遍,还是忍不住来唠叨两句。傅老爷子改口:“云生,你告诉爷爷,喜不喜欢万双双?”
“不喜欢。”
回答得相当利索。傅老爷子笑了:“本来我还想去帝京,找双双她爷爷聊聊,现在看来,不必要了。”
傅云生皱眉,有种草率了的感觉,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傅老爷子又接着说:“你小时候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两个层次的人,二十多年的差距,需要更多的时间与努力去填平,当年你爸若是带回来的是你,爷爷一定好好培养你,你现在必定是人中龙凤。”
“带回来?”
傅云生觉得这话里有话。傅老爷子笑着打哈哈,转移话题:“长生比你大两个月,从小就身体不好,你虽然是弟弟,却也要好好照顾长生,你们是兄弟,不管出什么事,兄弟之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傅云生沉吟,问:“爷爷,为什么你不把傅氏集团交给傅长生?”
傅老爷子笑着摇头:“他难堪大任,傅家若到了他手里,只怕连现在这样的局面都维持不了,一个家族兴盛,不是看他的家底有多厚,而是能兴盛多少年,细水方可长流,帝京陆家,你上次去了帝京,陆家那几兄弟,你见过没有?你若能有他们一半的才能,这傅家就不会没落。”
“爷爷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又何必硬要把公司塞给我。”
“这本来就是你的。”
傅老爷子也不多说:“云生,你赌气了一年,也够了,人生说长不短,能有多少个一年浪费?拿自己的人生跟别人置气,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我从来没有和你置气。”
傅云生说:“我生在红灯区,长在红灯区,我并不以此为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人出生在罗马,就有人出生在底层,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从来没想过拿傅家一分一毫,我最初的梦想,就是在港地买一套小公寓,跟我妈住在一起,有一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和我妈,过简单一点,从不盼什么大富大贵。”
傅云生的梦想很小,很简单,是大多数人生活的样子。傅老爷子还是第一次知道傅云生的想法,千亿家产,也没能让他有过贪念。傅云生私底下做过什么,傅老爷子都知道,半年前,傅云生买了一套公寓,套二的房子,很小,他曾瞒着傅云生去过一次,里面的家具什么都很齐全,其中一间卧室里放着傅云生母亲的照片。傅老爷子看中傅云生的,也正是这点,这孩子,不管外表多么嚣张霸道,内心却有柔软处。傅老爷子叹息一声:“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也抢不来,早点休息。”
老爷子没再多说,起身离开。傅云生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开始细想老爷子说的话。为什么老爷子说,傅家公司本该是他的?想不通,傅云生也懒得去想,上床睡觉。万双双在港地的工作也接近尾声,楼萦几次打电话,询问万双双什么时候回去。这还是万双双出门,第一次被母亲这么惦记着。万双双也就把收尾工作,交给公司其他人,自己提前回帝京了。万双双前脚一走,梁实就知道消息了,赶紧去告诉傅云生。“傅少,傅少,二小姐回帝京了,走了。”
“走就走了,慌什么,脚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云生说:“梁实,还想不想涨工资了,给我老实干活,别给我想些歪门邪道,最近给我打起精神,不然哪天小命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梁实问:“傅少,你和八少的战争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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