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闻一舟率先找到了舌头,坑坑巴巴地确认道:“你是说……这个人,真的是……我?”
他用了“真的”这字眼,说明他之前大概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些预感,只不过这猜测过于荒谬而被大脑排除掉了。而27岁的闻一舟更是一眼就认出了年少的自己,但也无法相信。他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的胳膊,像是还没有放弃“人工智能充气娃娃”这个设想,想要判断眼前是否是个真人。
“喂你干嘛!”小闻一舟一挥手臂,不悦地往一旁躲了躲,藏到蔺逾岸身侧——虽然刚见这人没多久,按理来说也是个纯然的陌生人,但不知为何,就觉得这人笑容亲切,散发着一股值得信任的气息。
只是他一靠过来,蔺逾岸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不少,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大闻一舟瞧他那样子就火冒三丈——这模样他太熟悉了,曾几何时,这家伙每每靠近自己的时候就会露出这幅没出息的德行:眼睛偷偷看,尾巴摇不停。
“喂,你给我过来。”大闻下令了。
“嗷。”蔺逾岸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小闻,缓缓地挪了过去,凑到大闻面前,“来了。”
大闻:“……”
蔺逾岸眼珠转了转,语气柔和地问:“你回来啦?累不累?欢迎回家。”
大闻脸色好了点,越过他肩膀去看年少时代的自己——这种失真的感觉非常怪异,就好像照到一个通往过去的镜子,亦或是照片里的纸片人忽然变成3D蹦了出来。那小孩儿还穿着老家的睡衣——一个灰白竖条纹、略微有点褪色的长袖长裤,胸膛、袖子和裤腿都因为太单薄而空落落的,黑色的短发刘海有些长了,显得土里土气的。
少年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狐疑地问:“你俩……住一块儿?”
“嗯。”蔺逾岸点点头。
“你俩……是一对?你是他男朋友?”
蔺逾岸露出了一丝羞怯的表情,再次点点头:“嗯。”
“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大闻对年少的自己就是没什么好脾气,大概是同类相斥,“等等,你知道自己是gay吧。”
“要你说!”小闻不爽极了。
大闻想起来自己彼时还没有对任何人出柜过,只见小闻故意凑近几步认真打量蔺逾岸的脸,又退了半步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不知得出什么结论,发出了十分微妙又相当意义不明的一声“哦——”。
大闻眯起眼,而蔺逾岸在小闻凑过来的一刹那,就已经憋住了呼吸。
他往蔺逾岸前挡了一下,居高临下地质问:“怎么?”
他难得在自家能够俯视别人,虽然海拔差并不大——发现到这件事的时候,大闻意识到自己自高三之后也没长高多少,不由得更加郁闷,埋怨起眼前这个不争气的人。
小闻扬了扬眉毛:“没什么,就觉得你这人长大十年,取向也没怎么变嘛。”
蔺逾岸有点疑惑地“嗯?”了一声,大闻却立刻警惕起来,还欲盖弥彰地咳了几声,刻意打断他。
“怎么了?”蔺逾岸好奇地看着他。
“没什么!”大闻说。
“可是……”
“可是什么?”
“可他就是你呀……”蔺逾岸小声道,“你别骂他。”
“你还帮着他?!”
小闻古怪地讥笑了一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我有点饿了,咱家有吃的吗?”
大闻立刻调转枪头:“什么咱家,谁跟你是咱家。”
然而与此同时,蔺逾岸却喜气洋洋地答应:“有的!我现在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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