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几人已经来到了临街的一间关门的商铺前。
“就是这了。”燕婶子收起伞放到一边,掏出钥匙来打开门锁。推开小门,几人走了进去。光线有些暗,但还是能看清楚,当街的这间约摸三十平大小,方方正正的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燕婶子说:“今儿下雨,我就不下门板儿了。门板卸了,这屋里敞亮着呢。现在你们就凑合瞧两眼吧。里头还有一间屋,能堆东西也能做手艺,走里屋那个楼梯上去,上面还有一层,能住人。要上去瞅瞅不?早几年我和你大叔还住过这楼上呢。”
吴秀芬点点头,爬上楼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看完不得不叹息一声:来晚了啊!
这个铺子的大小、位置、格局、价格……方方面面都十分合她的心意。她几乎能想象出如果自己在这里开店,要如何修整、如何布置……
罢了罢了,错过就说明这个铺子不属于她。亦或者,到时候找这个王二问问租不租也行啊。毕竟她也是头一回在这个时代做生意,谨慎一点,租门脸起步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准还能靠着燕婶子的关系,在谈租金的时候讲讲价呢?
这么想着,吴秀芬就朝燕婶子开口道:“婶子,等那个王二买下了铺子,您能不能帮我问问他租不租?租金多少?”
燕婶子:“怎么你要做生意吗?”
吴秀芬点点头:“是有这个想法。”
燕婶子一拍大腿:“你放心,婶子指定帮你!”
吴秀芬笑道:“打小婶子就疼我,现如今还要让您照顾着,我这心里头可是都记着的,到时候定要好生谢谢您。”
燕婶子拍了拍她的背:“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都生分了。何况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呢,也不知道它到底要如何……唉,我和你大叔啊,就等着这笔银子养老呢,就想早点完事我们也好搬家……”
吴秀芬忙又劝慰她:“好事多磨,您且放宽心,莫太着急。”
闲话一阵子,跟燕婶子约定好,有消息了就给裁缝铺的老二递个信儿,吴秀芬便告辞携柳氏回家了。
一进家门,老二就迎了过来,接过婆媳俩背的包袱,抱怨道:“娘,您去了镇上怎地也不和我说一声?集一散我就匆匆忙忙往家赶,早知道您在镇上,我就找您一块儿回了。”
吴秀芬笑着摆摆手:“怎么你师父今儿舍得放你回来了?”
老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父说了,以后让我隔两日就回来歇一夜。”
其实这还是香桃那日跟她娘说的。
金氏催她抱小子,她便把自己的难处说了。金氏跟老何一想,也是,老让女婿留宿在铺子里,女儿夜夜独守空房像个什么样子?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们之前却没想过,可见这个女儿在他们心中的分量了。
老二这一回家,就听闻了大宝和大妞去族学的事儿,又听说老娘要买很多贵重料子给他们做里衣,心里顿时就有些着急。
他心里憋不住话,好不容易等娘一回来,赶紧凑过去问:“娘,我听香桃说您要去镇上买丝料,您还真买了?”
吴秀芬正和柳氏一起,把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拿出来归置。厨房里的东西归做一堆,一些纸墨、并四支羊毛笔一会搁书房里去……
老二问这话时,柳氏正好将包袱里的麻布料子掏出来展开,那是集上有人卖自己纺的布,质量看着不错,她们便买了些回来。
老二看到这麻布料,便松了一口气,心想娘果然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哪里舍得花那些钱呢。
谁成想吴秀芬却说:“买了,不过人家没那么多现货,只付了定金,下回再去取来。”
老二急忙问道:“付了多少定金?在绣坊定的?”
吴秀芬点点头:“付了五百文,还有一千文等拿货的时候给。”
老二:“您这是买了多少啊?咱们家哪里用得上这样的东西!”
吴秀芬掰了掰手指头:“大人小孩每人两套里衣,我算了下,省着点做短些,一匹半差不多够用了。”
老二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又不敢把话说得太重,只能狠狠呼了两口粗气,压着嗓子道:“娘,咱们不是那种富贵的人家,不用穿这样金贵的衣料。再者穿在里头,谁瞅得见呢,更不用那么光鲜了!”
吴秀芬却摇头道:“正因是贴身穿,才要舒服的。穿在里面没人瞧见更好,不怕外人说道。”
老二闻言目瞪口呆,完全理解不了吴秀芬的话。这也不怪他,他们俩是来自不同时空思维碰撞,理解不了很正常。吴秀芬也不指望他们都能马上理解,慢慢来吧,很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忽听得一个粗粗的嗓音说:“买了便买了吧,这也是娘心疼我们。”原来是老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进屋也没个响儿。
老二原还想再劝几句,听大哥这样说,便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老大心里头其实比老二更心疼钱。他打小跟着老爹在地里忙活,比另两个兄弟更清楚家里的钱是如何辛辛苦苦一点一滴攒下来的。
自娘的病好了之后,家里的花销与日俱增,一日三餐吃得好了很多不说,送两个娃娃去了族学,甚至连家中女人都开始习字……这回更是,赶一趟集就用去了以前家里一两月的花费。这样下去,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底,只怕很快要坐吃山空。
担忧是必然的。但是,一来,孝顺父母天经地义,亲娘要花钱做儿子的不好管也不能管;二来,娘大病一场从阎王殿转了一圈回来,好容易才养好了身子,她看开了想过舒坦些,又有何不可?
再说了,娃娃们读书也好,这回买的衣料子也好,钱都是花在小辈们身上,娘不过是一片慈母心肠,怜惜他们几个罢了。
作为家中长子,老大只能默默地打算着自己更勤快些,把地里的庄稼伺候好了,年底的收成好些就能多赚一些了。
吃过晚饭,吴秀芬去书房记账,一笔一笔算下来,今日的开销确实不小。
厨房用品花了约莫三百文,书房用品花了百余文,两匹细麻布六百四十文,加上绣坊里的一千五百文,还有路上的吃喝路费,林林总总加起来,这一趟出门就花去了二两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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