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没有了之前的颓废,语气也硬气了一些,“那是你孙媳妇,那是我外孙女。小罗是个好的,但是你家里那些事可不能影响到我外孙女。”以前他们两家虽然不算特别熟,但是住的并不远,罗家那些事,他也是听他那好事的妻子说过不少的。
罗老翻了一个白眼,“你外孙女?她叫过你一声姥爷吗?”
陈老:···还真没叫过。
扎心来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成功看到陈老变脸,罗老心里那叫一个美啊,他抬手端碗,直接干了一碗白酒。
罗余安看到,赶紧拦下,“爷爷,就算是今天,你也要悠着点儿。别喝太多了。你那血压别又高起来。”
罗老哈哈一笑,“我这不是高兴嘛。”
这时候公社书记又要和罗老和陈老敬酒了,他们就没再说这些。
酒席散去,也是他们要离开的时候。
教授和学者们都走了,京都过来专门接陈老和罗老的车子却迟迟没能发车。
“老将军,京都需要你们。”
罗老摆手,刚才还能干一碗白酒的老人此时弓着腰驮着背,“不行了,我现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我这身体,你看看,咳咳咳,我这啥都干不了。我呀,还是留在这里吧。”
罗余安眼皮都要跳了,爷爷啊,你装的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如果你之前吃饭的时候不那么豪迈的喝酒人家说不定还能信你三分,但是都一桌吃过饭的,他们又不瞎,还能不知道你身体啥样。
“老将军,您这不是说笑吗?您···”
这时候,同伴突然说,“老将军,叶首长准备了好几坛陈年女儿红,说是要给你接风洗尘呢。”
刚刚还装驼背的罗老立马直起身子,“我突然觉得,哪怕我身体再不适,但是只要我一息尚存,就要为国为民奋斗不止。”女儿红啊,这可是好东西,错过一坛那就是真错过了。
罗余安都不想承认眼前这个是他爷爷了。
陈老是肯定要回京的,他在这里就只是一个糟老头子,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给不了,他必须重回京中,才能有能力补偿自己想要补偿的人。
但是离开前他必须和外孙女说上话。
陈老眼看着陈雁来出屋,就追了上去。
“雁来,你等等。我···你···”
陈老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啥?
过去,他一个人单挑敌人一个连队都没打怵过,但是此时,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清澈如溪的眼睛,他却哑巴了。
这时候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什么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越老越墨迹了呢。”倪老太走过来,站到陈雁来身后,好像是陈雁来的靠山一样。
站定的倪老太,像是装了炮弹一样的嘴一刻没停的就开始突突,“哦,听说你之前失忆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倪月红,和你大半辈子没见过面的亲妹妹。”
陈老看着倪老太,慢慢的分辨出了过去的影子,“你是小红?”
倪老太赶紧抬手阻止他继续叫下去,“打住,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小什么小,你叫着不觉得不拗口我听着都觉得磕碜。你当初音讯全无,我嫂子带着我侄女去找你,恩,也没找到你。但是你既然知道自己失忆,难道就不知道找一找吗?在来这儿之前,你职位也不低吧。等各报纸有多困难吗?还是说你另娶他人,默认不想找回记忆了?”
看到陈老的便秘脸,倪老太脸霎时就黑了。
“个负心汉,那你还跑我们雁来跟前咧咧啥。去找你那后娶的人去。你真是,甭管你仗打的多漂亮,职位多高,回京后别人多尊敬你。我告诉你,我倪月红都鄙视你。你一句失忆了就一推四五六了?你知不知道,知道你牺牲的消息后,我娘天天以泪洗面,我嫂子刚出月子就带着孩子去千里寻夫。你扔了老娘,不要了妹子,对妻子孩子没尽过一天的责任和义务,你有什么脸来让我侄女等。滚犊子,雁来,姑姥姥在这儿呢,只要你不愿意,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逼你什么。更何况是六亲不认的王八蛋了。”
面对妹妹的意有所指,陈老的脸更苦了。
倪老太的维护,陈雁来都感受到了,她定定的看着陈老,调整了一下语气和音调,“您若是问我和我妈怪没怪过?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之前都不知道您的存在,当然谈不上怪。知道了,您的处境让我妈怪不起来。她走的时候和我说过,她没资格替我姥姥原谅您,她如果原谅了您也是对我姥姥的背叛。但是,她希望您能过的好,很好很好的那种好。”
听到陈雁来的话,陈老沉默了,他低着头,整个人虽然没有哭泣,但是整个人被羞愧紧紧的包裹着,浑身上下迷茫着浓重的悲伤。
陈雁来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挽住了倪老太的胳膊,“姑姥儿,咱们回家吧。”
倪老太看了一眼陈老,没再搭理他,拍拍陈雁来的手以示安慰,两个人就此离开。
这时候罗老走过来,拍拍陈老的肩,“伙计,咱们这也算是一同落过难的人。我建议你,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实实在在的做一件事。你这种情况,耗在这儿也没啥用,先回京都吧。如果她们要的是不被打扰,那你就还是别打扰了。”
总不能人家不愿意你干嘛你非干嘛,还说是为了他们好。罗老觉得那样的好,纯粹就是欠揍找削呢。当然,这话他也不能真耿直的就和陈老说。万一以后孙媳妇认这老头子了呢,以防万一,骂这老头子的千言万语还是先憋心里吧。
第二天早晨,汽车载着罗老、陈老还有送行的罗余安出发了。
陈雁来像村里人一样跟着大部队送行,没有刻意的避开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样更让陈老难受。
在人群中的陈雁来眼神平静,意识却在和大橙子说话。
“你觉得现在他心里对我妈和我姥姥的愧疚心多了几成?”
大橙子:“我觉得至少多了两倍了。他现在越煎熬,以后对你妈也就越好。不过,你之前不是都把他当你前世的爷爷看吗?你舍得这么虐他?”
陈雁来思量了片刻,“不,哪怕是转世,但是他和我爷爷也是两个人。我爷爷如果遇到他当时遇到的情况,我爷爷的选择肯定和他不一样。在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他就只是我姥爷,恩,还是没被我妈认可的姥爷。”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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