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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小康第一步（第1页）

李家姆妈睡觉一向觉轻，所以玉祥才刚刚敲了两下门，就被李家姆妈听到了。李家姆妈推了推李国良：“你听，是不是有人在敲门？”李国良侧耳一听，又没听到什么：“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这时，玉祥又敲了两下门，一边敲一边跟耀祥讲：“姆妈跟爹爹不会是睡着实了吧。我都敲了好几下门了，要是再没人开门，我跟你今朝只好蹲在门外头等天亮了姆妈开门了。唉，到了家门口了，结果还进不家。”

耀祥已经吃力的不得了了，站也不高兴站了，直接坐在门坎上：“大哥，我又饿了，你呢？”其实玉祥也已经吃不消了，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又从市里走回来，就是个铁人也要休息休息呢。更不说这二个半大小子呢。

李家姆妈跟李家爹爹这一次都听到有人在敲门了，于李家姆妈麻利的点上了煤油灯：“国良，你讲阿有可能是玉祥他们回来了？”李家姆妈总觉得门外头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

“你阿，瞎想，这么晚了外头早就没有公交车了。估计是队里人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李国良也跟着起来了。大晚上来敲门的肯定是有事情的。于是老夫妻俩就一起去开门了。结果开门一看是自己家两个小子。

李家姆妈看到玉祥跟耀祥两个拖着个大包裹就站在大门外，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天这么晚了，你们是怎么回来的？”玉祥和耀祥将包裹拖进家。“姆妈，我们是走回来的，家里还有没有吃的，我们都饿了。下车时吃了两碗小馄饨，现在早消化没了。”

“哎，哎，你们等着阿，我去帮你们一人烧个三只水鸡蛋。”李家姆妈是一边擦眼泪，一边招呼着李家爹爹：“国良，你帮我烧火，我去烧鸡蛋。”只是等李家姆妈烧了鸡蛋来，玉祥两兄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家姆妈看着累成这样的两兄弟，是说不出的心酸。“国良，来搭把手，拿儿子们弄回床上去睡。趴在桌子上睡得不舒服的。”于是老夫妻两个再将儿子们一一搬回床上。李家姆妈帮两人都擦了脸，洗了脚。

只是这两个人脚都不大好看，一个个大水泡就长在脚底板上。李家姆妈看得是肉麻的不得了。拿了针，小心的帮他们把水泡都给挑了。看到他们脚底板的情况，再想到外头那两个大得吓人的包裹，李家姆妈不由的将两人的衣服都脱了，果然两人的肩膀都磨得通红，有的地方已经磨破了皮，血珠不断。

正要给两兄弟上药，李家阿婆也摸黑出来了：“招娣阿，啥人来敲门阿？”

“姆妈，是玉祥他们回来了。没啥事情，姆妈还是去睡吧，我帮他们洗了脸，也去睡了。”李家姆妈不想老婆婆看到儿子们身上的伤，老人最疼孙子了，看到了也要伤心的。还是不要叫她看到了好。

只是李家阿婆已经走过来了，一眼就看到睡得四脚朝天的两兄弟，再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脚上的水泡，肩膀上的磨伤。李家阿婆走过来，用颤抖的手摸着两人肩膀上的伤，突然说：“你家爹爹以前刚开始挑担的时候也经常磨伤，后来担得多了，这老茧磨出来了，就好了。”

这一夜，李家两个女人都没睡好，李家阿婆想起自家老头子了，这要是没走得那么早，也能帮家里一把。而李家姆妈则在伤感自己两个儿子这一趟深圳走得苦。也不晓得这一次他们进了货回来能不能卖得掉。想东想西，一夜没睡，这天就亮了。

第二天一早，李家姆妈就起来烧早饭，昨天的水鸡蛋又热了热，留把儿子吃。再去舀了一大碗的面粉，敲上鸡蛋给儿子们做面衣吃！李家阿婆帮着烧火：“招娣，这面衣多摊点，我看玉祥他们一定能吃得下许多的。再留一点给小九，她也喜欢吃你摊的面衣。”

“哎，晓得了。姆妈，我索性多摊点，今天开心大家一起吃点。家里面粉还有，不够了，我再去拿小麦换。”李家姆妈也大气了一回，不然平时那点面粉是不肯动的。不到来客人是绝不动的。

果然，等这里满满一桌坐下来时，李家姆妈摊的那点面衣一扫而光，耀祥是碗里放一块，嘴里叼一块，还想再去夹一块。结果被李家爹爹瞪了一眼：“吃就吃，一下子夹那么多做什么？不允许这么护食。”

李家阿婆给几个孩子都夹了一块面衣：“吃，不要理你家爹爹。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哪个不是吃得多的。不够，叫你姆妈再去摊！”被李家阿婆一讲，李国良自然也就不去说什么了，但时不时的，那是会给那两小子瞪几眼。不过，那几个孩子只当没看见。

吃过饭，玉祥跟耀祥就开始显宝了。将背回来的两只大包裹一一拆了。拿电子表、磁带、录音机、衣裳全部摆了出来。耀祥麻利的将二只大电池装进录音机，然后左扭一下右扭一下，这录音机里就放出声音来了。

大家仔细一听，正好听到“推呀拉呀转又转，磨儿转得圆又圆，一人推磨像牛车水、二人牵磨像扯篷船。推呀拉呀转又转，磨儿转得圆又圆上片好象龙吞珠，下片好象白浪卷。”杨立一听就讲了：“阿婆，这是双推磨！我也会唱两句的。阿婆，你听！”说罢就要跟着唱，结果被小九一把一拍。

“你唱得好听，还是人家唱得好听，不要吵我听戏！”

杨立只是缩了缩脖子，心里想：“算了，大丈夫不与你小女子计较，”只是这双推磨实在是好听，杨立又忍不住地跟着小声的哼唱。

“推呀拉呀快又快，磨儿转得象车轮，多谢你来帮助我，叔叔真是热心人，推呀拉呀快又快，磨儿转得象车轮，手儿越牵越有力，那里来的浑身劲。”

李家阿婆最喜欢听戏了，以前队里唱大戏的时候，李家阿婆总是第一个搬了凳子去看的。有时候只要有戏看，饭不吃也是不要紧的。玉祥晓得李家阿婆喜欢这个，所以这电池什么的都是早就准备好的：“阿婆，这台录音机，就留把你听戏。电池没有了，你就跟我讲，我帮你换。”

李家阿婆听戏听得正入神，突然听到玉祥讲这台录音机要留给她听戏，立马就讲了：“不要，不要的。你和耀祥辛辛苦苦进回来的货，应该拿去卖钱的，怎么好把我听戏呢。这个贵的很，我晓得的。”

耀祥趴在玉祥肩膀上：“阿婆，你只管拿去听戏，我们进了好多台回来呢。这一台本就打算自己家用。没得道理卖油娘子水梳头吧！阿婆只管拿去听戏。你只要拿去听戏了，我跟大哥的心思才没有白费。”

玉祥将耀祥的手拍了下来，这小子的手正好压在自己的伤处，痛得要死：“就是，你听耀祥的，我们进多少货，心里全有数。你看好，等我们卖光了货，赚的钱肯定吓你们一跳！不讲这个录音机，还有这看时间的电子表，样样全是好的。还有我批回来的衣裳。你看看。”

玉祥将从那堆衣裳里随便挑了一件，那颜色、那样式，件件都是这小城市里没有的货色。显把了阿婆和全家人看后，玉祥面带得意的讲：“阿婆、姆妈，你看这样的衣服，我卖十块钱一件有没有人要？”

十块钱这定价有点高，但是玉祥明白这街上就是男人的圆领衫也要四块左右一件，而且颜色款式还是一个样的。现在自己从深圳进回来的衣裳，颜色是各种各样的，料子也是上好的，所以玉祥有信心能卖出高价。

小九将那些衣服都一一看了过去，虽然讲这裙子不像以后的款式那么好看，但是跟现在大家的穿着来讲，已经是潮流货了。“大哥讲得对，这衣裳好卖的。十块钱估计人家还要抢快快呢！”

耀祥一脸的得意：“那当然了，这些衣裳全是我跟大哥两人在人家市场里一件一件挑出来的。”其实才不是这个样子呢，两个半大小伙子懂女孩子的衣服好不好看？两人在市场里转了又转，什么都觉得好看，后来还是人家老板娘好心，看了他们的预算，帮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现在到了耀祥嘴里就成他们自己挑的了。

小九不知道里头的故事，直拍马屁：“嗯，大哥小哥真厉害！我们一会就收拾收拾去卖衣裳去！”小九现在的心里是激动的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市场卖衣裳。于是小九东捡一件衣裳，西拿一只电子表。

耀祥和玉祥也是满心的激动。只是一激动想跳了，才发现自己的脚上的伤是痛得走了路了。于是两人只得在家里把脚上的伤养好，李家姆妈跟小九还是李家爹爹去市里卖衣裳。走的时候，小九带了二块电子表，一只录音机，准备先来个预热。

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这天气也是越来越热了，小九他们赶得一身的汗，一家人也不知道要在那儿把这摊子把开，于是商量了先去菜场摆一摆。只是等小九到了菜场那儿一看，马上就不同意了。

这菜场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又是泥，又是烂菜叶，这衣裳要是摆出来了，稍不当心就弄脏了，这脏了的衣裳就不好卖了。“姆妈，爹爹，我们再寻个地方吧，这里不好卖衣裳的。”最主要的是，在这菜场里进出的，都是一般的老百姓，谁舍得花三分之一的工资就买一件女孩子的裙子？

李家姆妈也不懂得：“那，我们去哪儿卖呢？这市里我也为认得地方。”小九脑子里转了几圈，就有了主意了。“姆妈，市里最大的商场在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卖！”

“去人民商场卖衣裳？”李家姆妈吓了一跳，那个地方她是进也不敢进的，也不过是在外头看看。里头亮堂得不得了，东西也看起来好的不得了。“要不要换个地方？”

小九摇摇头：“就去哪儿！”最后还是李家爹爹拍板了：“就去人民商场门口卖！”于是一家人背着包裹去了。不过去之前，小九还是寻了个地方，给自己换了件衣裳，这衣裳是小九特意挑出来的，不是最好看的，但是是最适合小九的穿的。换上裙子，再梳一下高马尾，小九的样子一下子就变得漂亮了。这也算是给要卖的衣裳做个广告。

等到了人民商场门口，李家姆妈跟爹爹刚拿衣裳摆出来，小九就开始吆喝了：“快来看，快来买，最最时新的衣裳，买回去大姑娘小媳妇小姑娘全欢喜的。”小九的吆喝不是十分给力，但是架不住小九身上的衣裳好阿！

这中午时分，正好是大家下班回家的时间，这路上的人一多，看热闹的就多了。有的是真心要买的，有的是想要看个热闹的。李家姆妈带来的衣裳全摊在地上，被人东一件西一件的拿起来看。

李家姆妈心痛衣裳被人挑三捡四的看，但是小九叫李家姆妈不要管，只要不弄坏、弄脏衣裳，都随他们去看。于是李家姆妈也只好一肚子的不满意放在肚子里。小九继续吆喝：“各位叔叔伯伯伯、姐姐娘娘，阿有看中的衣裳阿。这衣裳拿回去，屋里人肯定是欢喜的！这些衣裳就这么一批，卖光就没有了，所以阿，有看中的就要赶快下手了。”

小九这么一讲，马上就有人问价了：“小姑娘，这衣裳怎么卖阿？”

“不论大小，一律十块钱一件！”小九只求快变现，所以也不管大小了。“一件十块钱，二件十九，三件二十八。”

大家都很犹豫，这衣裳好是好，但是太贵了点，十块钱呢。所以真真买的人没有几个，一个中午的时间也就卖了四件衣裳。李家姆妈将那四十块钱小心的收好，蹲下身来将那些个翻乱的衣裳全都一一叠好。“小九阿，看样子，我们明天还要带。”

“哎，明天再来，这今朝已经卖了四件了，剩下的也快的。”其实小九心里明白，这卖衣裳阿，还得有个固定的摊位才好。家里还有电子表、录音机、磁带，要是也这么流动着卖，人家全以为这东西来路不正的。

正想着呢，就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妇女来问话了：“这些衣裳我全要了，可不可以便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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