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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幺童其人末衫无袍(第2页)

姬宁呆住了,为这样的威重野性所迫,不由地垂首拜了下去。

虞青铃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崎声,像是要看透他所有,目不转睛。

懒眠的蛇终于褪去蛊惑和美丽的假象,从一丝裂隙中,仿佛初窥到了悠久岁月之前的真容。

“可你别忘了,”阿崎声俯下身,丰唇轻慢,一字一吐,“谁,死在了那场假象中,又有谁,堕为了恶。”

姬阑缓缓低下头,阿崎声修长五指从他面上倒划而过,彻底松脱了,一如三百年前仓河屺在歌台上泣血滑落而下的四道血痕。

最后一根浮木不再选择承载他,他彻底地跌入了无尽深渊之中。

“适可而止吧,世间不总是会有一位不死的神明的。”

阿崎声收手回身,眺望窗外亘古黑夜,“一切都会结束,结局来临之前,好好享受最后的时间。”

神谒落下,神明也将归位,阿崎声身体淡至虚影,就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刹那,他偏头瞧了一眼虞青铃,唇边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唇瓣轻启,无声吐出四个字:“再会相逢。”便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一片窒息的死寂在房间内蔓延开来。

安魂香逐渐冷却,最后一缕烟气晃晃悠悠的,终是消没了。

虞青铃起身离开屋子。

外头青鸟魂影不知何时消失了,天地间月色和雪色相互对立,将黑夜夹在其中,锁住了城主府里的一切晦涩与隐秘。

他在长廊上停了下来,卫桐提着刀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

“顾末衫死了。”卫桐说,抬手一抛,一个东西流线状落了过来,虞青铃伸手接住。

摊开手一看,一颗莹白色的留影珠。

卫桐眯着黄绿色的眼珠子看他,青肿的下巴抬了抬,“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虞青铃什么也没说,抬手敲开留影珠。

一面光幕浮了上来。

画面不算很长,应是深夜时分,一座萧条的酒肆里昏暗烛光难辨,矮桌上伏了一具男人尸体,褪去了红甲,只穿着白袍,正是才在黑城战场见过的顾末衫。

尸体心口处漏了一个大洞,暗红的血渍凝结在破损的白袍上,透过血洞能看见身前一角裂了缝的桌沿——胸口被挖穿了。

尸体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色鬼气,黑暗中,伸出一只血红色的鬼手,尖锐的指甲搭在男人脸上,似在轻柔抚摸,幽幽的女声凄恻响起:“我……终于……找到你……了……”

光幕戛然而止,落回了留影珠中。

“巫咸国都快传疯了。”卫桐不无爽快地道了句,“百战百胜的大将军竟然死在一只女鬼手里,而且还辜负了人家……这留影珠散布得到处都是,估计各方都得到消息了,天载城也快了。”

虞青铃立在阴影中,一字不发。

“虞公子,如你所愿。”姬宁不知何时也已出来了,正站在廊下,羊角灯昏沉的火光投在他的面上,显出几分阴晴不定。

他看着虞青铃隐在阴影中的侧脸,淡淡道:“巫咸国已向天载城发出停战书,黑城已停兵止戈了。”

虞青铃抬手将留影珠扔回给卫桐,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喂,你怎么了?”卫桐有气无力地喊道,“顾末衫死了,你怎么这幅表情?”

虞青铃片字未理,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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