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蛊虫足有胡载源中指的三分之一大小,浑身是夺目的翠绿色,威风凛凛,面目狰狞,胡载源将这蛊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婴孩的脖颈上,漠儿胖乎乎的,脖子上叠了粉嘟嘟的肉,蛊虫刚一站上去,还滑了一跤,勉力维持平衡。
“去吧!”胡载源给这蛊虫下达了指令。
蛊虫十分听话,一口咬中了漠儿粉嫩的脖子,漠儿原本十分安静,一下子吃痛,“哇”地哭出声来。可是新生儿根本没有任何自卫能力,只是胡乱挥舞着小手。
漠儿的脖颈,淌出血珠,但那蛊虫并没有爬入她的身体,而是倒伏下来,四脚朝天,身上的翠绿色骤然褪去,变成了难看的灰褐色,转眼就成了一只死虫!
胡载源略施法术,愈合了那细小的啮咬伤口,他将漠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漠儿不哭,吃一点苦,受益无穷。你被万蛊虫咬过,从此便是百毒百蛊都不侵了!”
这时,胡载源突然听到,身后的房门一声响动,回过头去,才看到嫣儿正扶着门框,愣怔地望着他们。原来,他刚才太过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醒了过来。
胡载源看看那灰褐色的虫尸,解释道:“清荷,你不要误会……”
“我都听到了。”嫣儿的脸色苍白如纸,“你若是想害我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说完这句话,她便行走艰难地返回了屋内。
嫣儿只昏迷了片刻,就醒了过来,发现胡载源和漠儿都不在屋内,释放瞳术,才发现胡载源正在对漠儿做着不可思议的事。那一刻,她的心中被震惊和痛苦填满,她真的以为,胡载源是要给漠儿下蛊,可她这个母亲是如此虚弱,根本不可能阻止他伤害漠儿!
直到她听到胡载源说出了最后的那句话,才终于恍然大悟——《蛊经》里记载的万蛊虫,原来真的存在!这种蛊虫之王,将自己的汁液与婴孩的血液融合,哪怕只有一点,这个婴孩也能变得毒蛊不侵,而万蛊虫也会遽然殒命。可惜,万蛊虫虽然神奇,却并不能解成人的蛊。
胡载源抱着漠儿走进屋来,嫣儿已经蜷缩在干净整洁的被褥里,就在刚才,胡载源已经将血污都除去了。“表哥,谢谢你,给漠儿如此大礼!”嫣儿轻声道谢。
“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胡载源将安静下来的漠儿递给嫣儿,嫣儿把这沉甸甸的丫头抱在怀里,顿时泪盈于睫,这便是她历尽千辛万苦孕育出来的小生命!
“你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颗真心。”嫣儿露出了疲倦的笑容。其实,嫣儿觉得,此刻陪伴在她身边的,应该是漠儿的父亲龙宸铭,可她一这样想,又觉得十分对不起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的胡载源,被这么多男人爱着,她真的很累,到头来,只欠下一身情债。
嫣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表哥,你还有万蛊虫吗?”
“还有一只。将来,等我去了,这些蛊虫都留给你。”胡载源平静说道。
“不要胡说……”嫣儿蹙紧眉头。
“大多数蛊虫,你都认得,等你出了月子,我再具体教你如何下蛊、解蛊。”胡载源顿了一顿,距离他最终毒发还有不到四个月,他有足够的时间交代后事,“其实,我一共有三只万蛊虫,第一只,我让它咬了自己,希望它能帮我解‘蚀血蛊’,但结果只是有半个月没有发作,果然就像传说中那样,对成人没有效用。若是有效,我早就用它来解你的忘忧蛊了。”
嫣儿静默地点了点头,那最后的一只万蛊虫,说不定会成为给胡载源解蛊的突破口。
“清荷,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胡载源转身出去。
嫣儿将漠儿放在身侧,平躺下来。此时已是正午时分,生孩子花去了一整夜的时间,现在想来,一切痛苦都很值得。不过,产后的巨痛仍旧在折磨着她,即使胡载源医术高明,愈合了伤口,但她毕竟失了那么多血,仍旧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的将养。她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被一阵婴孩的啼哭吵醒,嫣儿慌忙爬起,手忙脚乱地抱起漠儿,把自己的手臂当作摇篮,轻轻摇晃着她。这时,坐在榻边的胡载源出言提醒:“不要摇晃她,如果她习惯了摇晃,就会一直撒娇让你摇晃!平稳地抱着、拍拍她就好。”
嫣儿圆睁杏眼看着他,原来,她这表哥不光能当爹,还能当妈!
“我来帮你哄她,你吃点东西补补体力。”不一会儿,胡载源就将饭菜都准备好了,他为嫣儿盛了一碗猪蹄黄豆汤,说道,“奶水要足,就得多喝汤水。鸡汤、鸽子汤都是回奶的,万万不能喝,你又不喜欢喝鱼汤,所以我就只能熬些肉汤了。”
他想得如此周到,令嫣儿哑然失笑。不过,她确实应该多喝些汤水,孩子生下来了,她的胸前也很鼓胀,却没有任何奶水,如果她这“奶牛”不争气,漠儿吃什么?
猪蹄汤做得十分清淡可口,嫣儿转眼就喝掉了两碗,胡载源解释说,“盐不能多放,不然也会回奶。产妇还是要吃得清淡一点。”
嫣儿点了点头,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侍候月子,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又喝了一碗猪蹄汤,吃了些米饭、蔬菜、精肉,嫣儿觉得体能恢复了不少。而这时,漠儿又开始啼哭,胡载源无论怎么哄她,都不管用。胡载源叹了口气:“应该是饿了……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她从你的身体里分享养分,现在出来了,你应该负责她的口粮。”
嫣儿颓然地低头看看:“可是,奶水还没有来……”
胡载源微微一笑:“不怕,我早有准备!”
这时,窗外传来了“咩咩”的叫声,嫣儿举目一看,居然有两只母羊被拴在木桩子上!
“我去挤些羊奶,给漠儿充饥。”话音未落,他就去干这挤奶工的活计。
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嫣儿心中惊叹,他在什么时候买了两头羊?是在凤熙城还是凤鸾城?这两只母羊被困在他的随身锦囊里,居然没有被闷死,真是奇迹!不过想想,那么多蛊虫都还活得好好的呢!嫣儿轻哼一声:真是的,难不成他早就料定她没有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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