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衣看着师祖的虚弱,奋力挣脱。师祖捂着嘴,猛地一握拳。胡铁衣瞬间感觉所有银丝猛地将他再度拉紧,秦歌在一边听到了清晰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啊——!”
秦歌就纳闷了!这么大的声音,胡铁衣惨叫的跟杀猪一样!怎么就没个人来?天凰门的人都死绝了吗!?“老不死的!杀了我吧!”
胡铁衣一边吐血一边怒吼:“反正你就是个天生的刽子手,告诉你,我也杀了人,我杀了很多很多人!我杀每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想起你,想起你的伪善,想起你的虚伪!杀我!杀我!亲手杀死你最后的血脉,然后做一个断后的孤魂野鬼吧!”
师祖腰都伸不直了,他努力地抬起头,看着胡铁衣,那只颤抖的手,尽力够向他的眉心。“我只……杀了你爸爸。”
“放屁!我妈呢?我的家人呢?”
“他们……”师祖哭着道:“是你父亲做的,他入了魔,做下了天地不容之……残暴行径……”“你说什么!?”
“天凰秘籍?呵呵……你父亲也很想要……”师祖的手慢慢地伸向胡铁衣:“他坚信,斩断七情……可以让他再无牵挂……我晚去一步……就连你也……”胡铁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满脸是泪:“你放屁!你放屁!你要杀就杀,说这些话来唬我做甚!是你杀的,都是你杀的!”
噗!师祖一口血喷的漫天血雨。没人能理解,此时他的痛苦到了何种地步。胡铁衣瞬间运功,挣脱了束缚,猛地冲上来,大叫一声:“啊——!”
噗!两把钱桥鸳鸯钺,直接插入师祖的胸口,将师祖按在躺椅上。胡铁衣面色狰狞:“天凰秘籍!把天凰秘籍给我!否则我杀光所有天凰门的人!”
秦歌气的要爆炸,急的要抓狂!他不理解,为什么打成这样,竟然没有一个天凰门的人来?难道都被他悄无声息地干掉了!?那钟雪晴、夏禾、三井香姬、徐凤来他们……“啊——!”
秦歌突然大叫一声,一下子获得了自由,师祖看向秦歌,眼神里满是惊讶。但是那个胡铁衣,却是目光冰冷,身体都没有动,一脚就踹翻了秦歌。秦歌直接摔出去老远,砸碎了一个桌案,吐出一口血,喷的自己满脸都是。秦歌咬着牙,忍着剧痛,走到窗户跟前,推开了窗户大喊:“大师父!”
胡铁衣笑了,看着秦歌问师祖:“这就是最近收的小徒孙?连这六绝阵都不认识?看上去刚刚脱凡,这个年纪才脱凡,还有的混吗?”
秦歌这才发现,眼前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他觉得自己像是对着一堵完全无法穿透的墙在喊话。他明白了,不是没人听见,而是师祖不想让人听见。师祖两只手的拇指慢慢地扣住插入胸口的钱桥鸳鸯钺:“他比你强得多。”
“爷爷,把秘籍给我吧,我会放过所有人。”
师祖微微一笑:“孙儿啊,今天,就留在这里吧,爷爷陪着你,不怕,啊。”
秦歌抄起一把椅子,猛地冲过来:“啊,我砸死你这个王八蛋!”
胡铁衣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无尽的鄙视与嘲讽,就像是看着一只蚂蚁一样,丝毫不以为意。胡铁衣猛地击出一脚,但是却被一条银丝缠住了脚腕,尽管如此,一脚的余威战气,也将秦歌再度踹飞。秦歌趴在不远处,吐血不止,已经爬不起来了。师祖的手指轻动,无数银丝缠绕着胡铁衣的动作,两把钱桥鸳鸯钺慢慢地拔了出来,胡铁衣被捆着手脚,眼看着那对兵刃距离自己的咽喉越来越近。“你……你……”师祖道:“秘籍啊,你不配,天凰门,你也别想染指。我们的一生……都是失败的。”
胡铁衣情急之下,猛地伸出手掌,一股吸力疯狂地从师祖的伤口往外抽血。师祖的身体凶猛地抖动起来,秦歌看着那个干瘦的老者,伤口的鲜血喷涌而出,努力地再度爬了起来。胡铁衣扭过头怒吼:“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去死!?”
胡铁衣刚要对秦歌下手,师祖猛地大喝一声:“断!”
嗡——!胡铁衣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摔在地上。师祖也没了力气,一下子坐回躺椅上,虚弱地大口喘气。此时大阵消失,大师父怒吼一声:“孽畜!我杀了你!”
胡铁衣看到大师父砸碎了房顶,从天而降,惊恐万分,爬起来就从窗口蹿了出去:“给你们的老家伙送终吧!”
大师父就要去追,感觉脚下一顿,低头一看,秦歌满口鲜血,艰难地道:“师……师祖……”大师父赶紧返回去,走到师祖跟前。他没有去问伤势,而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站了足足十几秒钟,然后枯通跪下,额头点地哭了起来:“师祖——!”
师祖笑了,摸着他的头:“不用悲伤,我算到了自己的大限,却没想到,是他。”
大师父爬起来,到师祖跟前,哭的泪人一样:“师祖!”
秦歌转头看过去,外面黑压压的都是人,都慢慢地跪了下去。他们没有哭嚎,没有愤怒,面色平静,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悲痛欲绝。啼哭声也都是压抑着的。徐凤来走到秦歌跟前,扶起他:“到底怎么了?整个姜家村的人都疯了一样,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秦歌示意他扶自己过去。秦歌到了师祖跟前,也跪了下去,咬着牙,满脸是泪:“我没用!”
秦歌猛地给狠抽自己一个嘴巴:“我特么算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再见他却还是一样的结果!我就是个废物!废物!”
秦歌啪啪地抽自己嘴巴,外面的钟晴雪和夏禾哭的泪人一样,拥抱在一起。她们从未见过如此自责,如此无助,如此埋怨自己的秦歌。三井香姬脸色铁青,眼眶红透了,终究还是落了泪,赶紧擦去。师祖笑了:“秦歌……”秦歌赶紧凑过去。“我让婳祎和远焕……在凡俗界留守,就是……就是为了等……双生武魂之人……,你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真是……太好了……”秦歌只顾着哭,脑子里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有此劫,或许……也是好事,天凰门……总要……有个依靠……”大师父激动起来:“师祖!不可啊!不可啊!”
师祖摇头:“反正都是死,倒不如,给他一个机缘。”
大师父哭的不行。秦歌扭头怒吼:“医生呢?大夫呢?没人来救命吗?来人啊!来啊!”
大师父一把扯过秦歌,威严地道:“师祖安排后世,你给我乖乖听着!跪好!”
师祖道:“秦歌,老夫一生,培养了两个天才,呵呵……咳咳咳……都……都入了魔……我……我杀了一个,伤了一个……最后……老夫还想赌一次……别……别让我再输了,好吗?”
秦歌不解:“什、什么?”
大师父抹去眼泪,站起来转过身:“师祖传功,众弟子护法!”
“是!”
徐凤来被赶了出去,外面门窗紧闭,所有天凰门的人都守在周围。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快要亮了。大门打开,大师父走了出来:“给师祖穿衣。”
几个女人抱着早就准备好的寿衣进去了。秦歌则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慢慢地走了出来。他一言不发,双目无神,两条胳膊垂着,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夏禾小心翼翼地道:“秦哥哥,你……不要太伤心了。”
“是啊。”
钟晴雪也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秦歌不理她们,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夏禾又哭了:“他到底要去哪儿啊?他怎么了?”
钟晴雪哭着道:“我哪儿知道啊!”
天帅想了想,走近了秦歌:“秦歌,节哀啊,哎呀,你真是个有感情的人,我都感动了,真的。哎,他说传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武侠小说里那种,把毕生功力都传给你了?那你是不是老厉害了?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咱们兄弟两人……”秦歌一把拎过天帅的领口,一拳掀翻,按在地上就打,一拳接着一拳,一拳接着一拳。好像恨不得把天帅的脑袋砸进土里去。最后是徐凤来和明王等人拉开了他。秦歌起身后,继续往悬崖边上走。夏禾吓哭了:“他怎么这样?那边是悬崖啊!他……他不会想不开了吧?”
三井香姬困惑无比:“秦歌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啊,他……不该如此感性、脆弱才对啊!怎么可能因为认识了两个月的老人家,自己要寻死?”
钟晴雪猛地站在秦歌对面,瞪着杏眼,满脸是泪:“秦歌!你不要这么没骨气!你敢寻死觅活,我看不起你!”
秦歌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钟晴雪一愣的时候,秦歌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秦歌哭了。抱着钟晴雪,跪在地上哭,哭的浑身哆嗦不止,像是个委屈的孩子一样。钟晴雪慢慢地抱紧了秦歌,哭着安慰他:“没事的,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我没用!我就是个废物!废物!”
钟晴雪哭道:“你不是!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有正义感,最有感情的人!秦歌,你是英雄,是我们所有人心里的英雄!”
秦歌哭过了,松开了钟晴雪,慢慢地走到悬崖边,慢慢坐下,盘起双腿,双手放在身前,平静地看着远处。太阳出来了一条缝,火红的颜色像是给远处的山峦铺上了一层油彩。夏禾擦着泪:“他在看什么?”
大师父脸色铁青:“山。”
秦歌忘不了,师祖临死只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指着窗外的方向,虚弱地道:“秦歌……你看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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