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大拉开窗帘。
虽然只是一瞬,但他也已经发现了远处公寓窗帘后一闪而逝的亮光。
有可能是望远镜,或者其他用来观测的道具。
他若无其事地给窗台上的植物浇了浇水,站在窗边看了会儿风景,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就像没有发现那道隐藏在暗中的窥视,把平时习惯的事情都做了一遍,才慢悠悠地拉上窗帘。
这种窥探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这意味着他已经进入了那个组织的考察范围,现在正在排除他和其他组织联系的可能性,等到他通过了组织的考察,就能接触更多的组织利益链接。
进程比原本计划的要快得多,一切都要归功于宫野明美身为组织科学家的妹妹,虽然是现在做计划之前,就已经料想到对方的级别高,但也没有预料到组织重视到了这个地步,凡是和宫野志保相关的人都会大力筛选。
科研人员虽然重要,但是这样的重视程度还真是少见的独一份。
“继续保持原计划,”耳麦里的声音响起,“宫野姐妹就是突破点。”
诸星大沉吟片刻,看来对方的研究项目说不定就是组织的核心重点,以后通过宫野明美这边,说不定可以想办法要到相关的情报。
“我知道了。”
他刚想挂掉电话,又听见另一边迟疑了一瞬的呼吸。
“还有事吗?”
对方的欲言又止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诸星大沉默了一会儿,“我会亲自跟朱蒂说清楚的。”
“啊,那好,”那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你记得委婉一点,好歹……”
“嗯。”
“我想,如果只是逢场作戏,其实没有必要到这个地步吧?”
“宫野明美很聪明,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
和朱蒂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也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通的——自从在樱死亡之后,他们之间总存在着无形的隔阂,没有走到分开的那一步,但又找不到共行的动力。
虽然欺骗了宫野明美的感情到底有道德之缺,不过在决定这么做之前他也调查过对方,宫野明美身为组织的一员,对组织的阴暗一面并非全不知情,甚至也有参与过的痕迹,如此一来也不存在误伤无辜者的可能性。
对方是个不错的女孩,性格温柔,即便身处黑暗,人性也没有被完全泯灭。如果他们在其他地方相遇,或许不会有如此发展,但是现在没有考虑私情的余地。
“好吧好吧,你们的事我就不掺合了。”
诸星大挂掉了电话,屏幕最上面显示的是宫野明美发来的最新消息。
“大君,最近在电视节目上新学了一道甜品,试着做了做,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赏鉴一番?”
之前是他一直主动维持他们之间的联系,在最近他通过了组织的基本考核之后,她对他的态度明显就显得真心和热络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更多的出自于自身的修养
和礼貌。
说到底,他看中了她背后可以利用的人脉,她何尝不是看重了他存在的潜力——能在组织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喜欢或许也有,只是分量难测,这种没有依托纯凭心意的感情虽然纯粹,但是极其脆弱,尽管她看上去对他颇有好感,他也没有自恋到认为对方非他不可,能代组织平安地当这么多年的边缘人,绝非会被感情蒙蔽的恋爱脑。
他并不在意自己被权衡利弊,这是有价值的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庸人才不必担心自己被算计。
只要处理得当,就可以是一场双赢。
“当然。”长发男人平静地看着信息界面,面色不变地回了消息,“那到时候就打扰了。”
心里很快就有了计划——再过一段时间,等拿到了代号,到时候就向宫野明美表白吧,到那个时候她接受的可能性最大。
更深的利益链接和捆绑,会让组织对他更加放心。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好提前做好准备。”
约定好了时间,诸星大决定先去超市里买点东西,空手去拜访到底不太礼貌,正好在公寓的信息箱里收到了一家最新开的超市的优惠消息,大概是发广告的人投进来的。
超市离公寓的距离不远,他简单地扫了几眼就决定开车过去。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的花销可以报销,不过可以便宜一点当然更好。
循着广告单上的路线开车前往,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不过其中一条路这两天似乎意外损毁,现在工人正在想办法维修,只能穿过居民区的巷道。
正是上班时间,居民区也没有什么人,诸星大稍微踩重油门,打算加速通过这段空旷区。
快到转角的时候他看向转弯镜,忽然发现这面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碎裂成了块。
他心里一凛,随后背后寒毛直竖,出于某种仿佛已经经历过的直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马上就要发生!
身体先于意识作出了反应,他猛地向旁边打了一把方向盘,轮胎和地面擦出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车头撞上了电线杆,剧烈的砰响声在他的耳边和脑子里轰然炸开。
还是撞上了——脑袋里突兀又奇怪地闪过这个念头,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尘埃落定之感。
车子震动了两次,显然不止一次发生了碰撞,诸星大还没等晕眩感完全消散就匆忙打开了车门下车查看情况。
离车子四五米远的地方躺着一个女性,嘴角溢出了几缕鲜血,紧紧地闭着双眼,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诸星大的瞳孔骤然放大。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连问了两声都没有任何回答,对方显然已经无法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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