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峰对段洋是有些印象的,这个小伙子聪明、心有城府,以前来家里找过徐川几回,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怎么来了。
余光扫了一眼自家那个面无表情的侄子,端量了段洋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片刻,徐子峰这才接过烟,让段洋帮他点了火。
一双被岁月染上了几许浑浊的眼睛盯着那几个剧务和制片,徐子峰沉默着吞云吐雾,直至把一根儿烟抽到了尽头,徐子峰把快要烧到手的烟头按进段洋殷勤地端到眼前的烟灰缸里,收回在剧务和制片身上的视线,转过头来对褚天翊说:“还是你来说吧。”
褚天翊没有推辞,面无表情地一指剧务小姑娘,说:“剧组剧务,在我卧室装了针孔摄像头,视频刚才你也看了一段,今天又藏到了我床底下,给她机会还不知悔改,辱骂哲哲。”
没有理会徐子峰变得铁青的脸色,褚天翊又一指剧务主任:“剧组剧务主任,大概是觉得我和哲哲都是公众人物,会有所忌惮,所以他到场之后没有丝毫歉意,反而肆无忌惮地出言不尊重哲哲的助理,污蔑哲哲的助理恐吓你们的剧务。”
剧务主任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了,想要开口,却又慑于徐子峰那溢于言表的怒气把话吞了回去。
褚天翊淡淡地扫了剧务主任一眼,指指制片主任,对徐子峰说:“一丘之貉,我们怀揣友善想私下解决这事儿,他却以为我们是心有顾忌,还想拿你压我们。”
“哲哲把整个过程都录下来了,你可以先看一下,看我说得是否属实,看完再给我们个说法。”说完,褚天翊大长腿一伸搭在茶几上,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徐叔,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护犊子,我也不跟你遮着掩着,哲哲就是我逆鳞。所以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今天这事儿你要是处理得我不满意,这事儿就不算完。”
随着褚天翊的话,徐子峰的情绪就跟心电图上的线条似的忽高忽低,真是要被底下这帮不省心的饭桶气出心脏病了。
听着褚天翊跟他改口叫“叔”打着感情牌,又丝毫不讲情面地拿话威胁他,徐子峰算是特别明白许明哲在褚天翊心里是什么分量了。
“你跟老子一叫‘叔’准没好事儿!”徐子峰没好气地瞪了褚天翊一眼,指着剧务小姑娘问剧务主任,“这不是你闺女么?怎么成剧组剧务了?”
剧务主任生挤出了一丝笑意:“徐导,小笙学校要求她们暑假实习,正好咱们这开拍需要剧务,我就把她带过来了,寻思着这样实习单位盖章容易一点。”
徐子峰摇摇头:“你假公济私的事儿咱们稍后再论,我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章我肯定不会同意给她盖。”
剧务小姑娘闻言,跺着脚喊:“爸爸,我第一次实习一定要跟褚哥一个剧组!”
剧务主任擦擦额角的汗,一脸为难地看着徐子峰:“徐导,小笙就是喜欢褚影帝,没有坏心,您看……”
徐子峰抬手止住剧务主任的话:“不可能,要是实习剧务骚扰完艺人之后我还给她盖章,我的口碑还要不要了?小信,我劝你一句,疼孩子不是你这么个疼法。”
剧务主任还要再说,徐子峰却已经把视线挪到了制片主任身上,徐子峰把制片主任从头打量到了脚,说:“我会建议总制片换一个人过来。”
制片主任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徐导,因为这么点儿事儿,第一天就闹这么大动静何必呢?”
徐子峰不为所动:“你的管理理念跟我不合,第一天就发现问题也好,免得拍到一半闹出事儿来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制片主任无言以对,徐子峰不光有名气有地位还有背景,他说换人总制片肯定不会反对。制片主任见徐子峰主意已定,没再做无谓的争论,直接求了个人情:“徐导,您看这样行不行,不劳烦您跟总制片说,我自己去请辞,给您换一位合适的制片主任过来。”
徐子峰颔首,给了他这个面子:“行,明天我要看到新的制片主任。”
制片主任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告辞离开了这汪浑水。
剧务主任信正刚本来就是靠制片主任的关系进的组,现在制片主任都被换了,想也知道他十有八九也留不下来,有心求求情却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心里正烦躁的历害,他家宝贝闺女信笙又在那闹腾着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信正刚黑着脸看了自家着了魔似的闺女一眼,有点恨她迷恋褚天翊,又有点恨她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不知道利用,给她制造了机会接近褚天翊也不知收敛脾气,要不是她由着性子胡来,还连胡来都没个成算,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信笙还在那胡搅蛮缠,信正刚气头上吼了一嗓子,倒还真把小丫头暂且给镇住了。
许明哲摆弄着手机,堂而皇之地录视频。
褚天翊双手交叉搭在小腹上,垂眼盯着相互缠绕着画圈的两根拇指,仿佛那两根拇指能绕出钻石花来一样,表情十分的冷峻认真。
瞧许明哲和褚天翊这姿态,只换掉一个制片主任显然是不够的。徐子峰倒没觉得他们不依不饶,毕竟如果换了年轻时候的他,如果有人敢当他面骂他媳妇,他大概已经把剧组给拆了。徐子峰不耐烦看信家父女两个在那唧唧歪歪,直接问信笙:“你怎么给褚天翊卧室装的摄像头?怎么进来的?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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