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唯坐在桌子对面静静打量她。
&ldo;干嘛这么看着我。&rdo;喻尘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
&ldo;这些年你真的变了很多。现在的你很容易就被满足,大多数时候都很好说话。变得,让人心疼。&rdo;他目光灼灼:&ldo;你说,是不是我也变了很多?&rdo;
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暗淡了,有些仓皇地低下头,假装收拾东西:&ldo;你不还是从前的样子。&rdo;
盛朗唯挑挑眉,将热水杯轻轻挪到她面前:&ldo;你就没觉得我变了?我回想着刚回国遇见你那时候的自己,都觉得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人。&rdo;
喻尘抬眸看他,忽然感觉他此刻这表情很眼熟,有点像小时候阿婆养的那只大黄。
她清清嗓子,偷瞄他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ldo;嗯,变细心体贴了。&rdo;
盛朗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表情很认真:&ldo;我也这么觉得,再过些日子,我可能就是家庭煮夫了。&rdo;
他们讲话声音很轻,老板娘却忽然转过头来:&ldo;今天晚上龟山公园好像什么电力系统出故障了,黑漆漆的一片,你们还是明天再去吧。&rdo;
盛朗唯笑了,和喻尘说:&ldo;看来我们的对话比偶像剧更吸引人。&rdo;
老板娘是个机灵的生意人,被他调侃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奉承:&ldo;可不是吗,你们俩男的俊女的美,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比电视剧里的人还好看。要是你们每天都来我这吃面,我这生意都要红火好几倍呢。&rdo;
盛朗唯对这番夸赞很是受用的点点头:&ldo;老板娘,你肯定能发财。&rdo;
从小面馆出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不同于丽江阳朔彻夜的歌舞升平,独克宗古镇的夜晚十分安静。三三两两闲坐或小醉在酒吧和咖啡馆的游客已经回去各自客栈,只有穿越了时光的旧石板路在月色下静静讲述过去的故事。
&ldo;我们去找家你喜欢的客栈吧。&rdo;
盛朗唯拢拢她的衣领,喻尘点点头。
&ldo;你的身份证带了吧?&rdo;
&ldo;嗯。&rdo;她将手伸向衣袋,转瞬又抽出来:&ldo;我没有带出来。&rdo;
&ldo;这就有点难办了,我们去碰碰运气。&rdo;
两人相视一笑,喻尘下意识掐紧掌心。
转了好几条小巷,但最近边境不算太平,没有一家客栈愿意接待他们入住。盛朗唯将皮夹克脱下来罩在她身上,淡淡的皮糙味混合着她熟悉的气息和体温。
&ldo;冷吗?&rdo;盛朗唯用手哈了热气,捂住她有些冰的耳朵。
喻尘摇摇头,指了指映着月光的泠泠石板:&ldo;你看,清亮得好像水面一样。&rdo;
&ldo;你知道&lso;独克宗&rso;是什么意思么。&rdo;
&ldo;月光城。&rdo;
盛朗唯一脸懊丧,无奈地看着她:&ldo;怎么你连藏语都懂,这么厉害,我在你面前完全没法卖弄。&rdo;
&ldo;因为我有做功课。&rdo;她浅淡地笑笑:&ldo;于是现在,我们要露宿街头?&rdo;
&ldo;以天为被地为席,晒着月光入眠,你觉得怎么样。&rdo;
&ldo;晚上会冻死吗?&rdo;
&ldo;其实我们可以睡车里。&rdo;他看着她,用拇指抹了抹唇角,眼神暧昧。
她觉得脸颊火辣辣的,把脖子缩进他的皮夹克里,声音闷闷说:&ldo;我觉得,你刚刚那个枕着月光入睡的想法挺不错的。&rdo;
盛朗唯揣着牛仔裤的口袋,看着她月光下的侧脸:&ldo;刚刚找旅馆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阿弥陀佛,老板千万别让我们入住,不然今晚我就只能在梦里抱到你了。&rdo;
喻尘抬眸看着他,深吸了口气:&ldo;你真是正经不过三秒。走吧,先去便利店买点御寒的东西。&rdo;
好在街角的那家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喻尘拿了几包暖宝宝和两支牙刷牙膏,一转身,购物篮里已经堆了满满一个小山。她皱了皱眉,看着里面一堆零食薯片矿泉水和碳酸饮料,抬头问盛朗唯:&ldo;你不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吗,不健身了?&rdo;
他把她挑出去的零食又重新放回购物篮:&ldo;我都把衣服给你穿了,不得吃点热量高的补充下体力?&rdo;
她想了想,也有道理,便从他手里接过篮子去结账,没走几步就被盛朗唯拽住了。喻尘拽着篮子不撒手:&ldo;这次情况特殊你就不要和我争了,你卖手机那八百块钱也没剩一半了,你就省着些用,回去时加油也需要钱的。再说,万一我们俩走散了呢?你又没手机,身上再没钱。&rdo;
他站在昏暗的货架间看着她,唇角的微笑晕染出一个好看的弧度:&ldo;我们不会走散的,这辈子都不会。&rdo;
她被他看得心里发颤,夺过篮子去结账。他在她身后低声叫她,她不敢回头,大步流星地提着购物篮搁在柜台。
收银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有些困倦地无精打采地一样一样拿出篮子里的东西,五官和神情一看就是本地的孩子,晚上回到家帮大人看店。小男孩拿出一样货物,在计算器上敲一个数字,然后装进塑料袋里,反反复复循环着这一套动作。
一大堆零食装进塑料袋里,购物车见了底,喻尘正低头从背包里拿钱,余光忽然感觉到小男孩似乎在看着自己。她抬起头,看着他从购物袋里摸出一包避孕套,放进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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