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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第1页）

叶真放下茶盏，挥着手比划：&ldo;这样的话，我觉得只有礼部林尚书家千金能配得起。殿下，林姐姐不止貌美，品行更是温柔，厨艺也好，她给我做过红酥吃‐‐&rdo;

忽然手腕一痛，李谨行紧紧抓住她脉搏处，用力之大，指缝间都溢出她的软肉。她小小惊呼，困惑地看向李谨行。

&ldo;……小心点，茶盏要倒了。&rdo;李谨行松开手，低声提醒她。

她低头一看，袖子确实扫在茶盏旁，很容易带倒。她当然不会傻到相信李谨行就为这个失态，一定是她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便吐吐舌尖：&ldo;对不起嘛殿下，我不说了。&rdo;

&ldo;你年纪还小，不要整天把心思花在闲事上，读书要紧。&rdo;李谨行恢复平常神色，教育她。

他听着她的浑话，忍到脑袋发痛，眼眶湿热，他后悔了，不应该叫叶真一起观星，他应该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

叶真自认冒犯到他，双手捧起茶盏赔礼：&ldo;殿下不要生气，摇光星在上，请保佑我和殿下都心想事成，我想的可以不成，殿下想的一定要成。&rdo;

说罢煞有介事，一饮而尽。

李谨行眼神晦涩，盯着她看许久。

等他缓过来，遮掩着随口说：&ldo;我以为你要给陆瑶许个愿。&rdo;

叶真快速眨几下眼睛：&ldo;哎呀，忘了……没关系，我姐姐那么厉害，谁有事她都不会有事。&rdo;

笑出两颗还没隐匿的虎牙尖。

夜间长安城灭灯，天上星河灿烂，李谨行给她指着介绍各路星宿。满天奇幻星斗明亮闪烁，正是星河欲转千帆舞，春风拂槛露华浓时，叶真本来就有困意，瞪着眼睛看久，觉得自己似乎也飘飘飞起，一路到群星中间。

不多时她困倒在李谨行身侧，李谨行捏捏她脸颊，摸摸她手指，轻声唤她：&ldo;桃桃。&rdo;

这种温和方式，骚扰她好半天，才把她烦醒，迷糊拍开他手背。

&ldo;回去睡觉。&rdo;李谨行扶着她起来，&ldo;睁眼，我们下楼。&rdo;

叶真摇摇晃晃，台阶一脚踏空，李谨行拦腰扶住她，顺势牵着她的手，牢牢握住：&ldo;你看你。&rdo;

她伸手制止，口齿不清说：&ldo;我十岁在太极殿都能摔，殿下别说了，我知道。&rdo;

李谨行悄悄笑。

好不容易慢吞吞下楼，叶真挣开他手掌，揉着眼睛问：&ldo;殿下还没告诉我，刚才许了什么愿？&rdo;

她身形小小，嗓音软甜，站在李谨行面前。

倏忽肃州城晨鼓响彻三遍，李谨行猛睁开眼睛，木然躺在床上。

他只要睡着，梦里全是言笑晏晏的叶真，一开始是趾高气扬的小女孩，转眼变成捧花跟在他和陆瑶身后的少年模样，一点一点长大，嘴里总是喊着&ldo;殿下&rdo;。原本是清朗干脆的一声殿下，慢慢缠绵悱恻，隐在重重纱帐后，如同食人心魂的妖物。

梦境混乱重叠，他恍惚之中分不清，得到她和失去她，哪一个才是真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学堂做的梦。

在肃州城停留十天，他陆续又去找林珠问过几次，林珠知无不言，答得没有任何虚假，反复向他保证，叶真确实死了。

十天里他仿佛耳朵一直蒙着一层纱，听谁说话都缥缈不清，梦和现实颠倒混乱，他要疯了。

长安连发九道急令，喊他回去，凿河一无所获，冰面太厚，根本不可能掉下去。他放在心尖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在哪里，是黑暗还是冰冷，会不会害怕，只要想到她无助呼唤&ldo;殿下&rdo;的样子，他就癫狂。她那样轻轻小小的一个人，在荒凉凛冽之地失踪半个月，接近于没救。

贺兰慎劝他：&ldo;殿下，该回去了。&rdo;苏棠跟着不说话，嘴唇发白，她心里清楚，叶真应该是真的没了。

他眼神飘过这两人，全身各处弥漫隐约痛意，他一度以为有这两人在，叶真万全无虞。他还是没忍住，喉头梗着，哑声开口：&ldo;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rdo;

他俩十分难受，一齐垂头。

好半晌，却听头顶传来痛苦的叹息：&ldo;罢了，不能怪你们。&rdo;

&ldo;是我没用。&rdo;

事情从头到尾环环相扣，如果薛采星没有中过毒，如果徐家舅舅没有过喜事，如果李谨行没有阻拦她跟商队一起走，如果李明昌没有救过阿玉，如果皇帝没有执意赶尽杀绝，如果肃州城那天没有下雪……他们每个人都错了一点点，齐心协力把叶真推往深渊。

郡守凑过来问：&ldo;牢中的阿玉要怎么处置？&rdo;

&ldo;蓄意杀人，按律当绞。&rdo;李谨行勉强打起精神理他，&ldo;没什么好说的，你秉公去办。&rdo;

郡守原以为他要折磨阿玉一番泄愤，谁知他好像忽然垮下去，对所有事都失去兴趣。

徐霜不死心，继续留着搜寻，李谨行班师回京。出城时，恰好遇到林珠的马车。

她掀起帘子，还是金纱覆面，额头点花眼尾妖红的样子，温声问：&ldo;殿下也回京吗？要不要我们结伴同行。&rdo;

&ldo;不必了。&rdo;李谨行坐在马上俯视，&ldo;我回京奏事，走得急。&rdo;

&ldo;如此，那殿下路上小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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