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叶开口,声音倒是平淡:“你也太不听话了。玩笑开过头就不好了。”
纪光有气无力:“哦,知道了。”
许叶继续说:“明天就回去了,今晚别闹了,好好休息吧。”
纪光:“哦,知道了。”
许叶有点忍不住想戳纪光低垂的小脑袋,自己没生气,纪光这还委屈上了。
可是纪光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问:“要不在这再玩几天吧?”
许叶有点儿生气:“命都要没了,还玩什么!”
纪光委委屈屈,磨蹭了半天才开口:“这次是我磨着你过来,差点送了命不说,你最想看的民族服饰和手工织物都没看见,你不是在收集这些嘛,我知道你一直想看的……”
许叶那点儿微弱的怒火是再也燃不起来了,她看见眼前小姑娘,垂着头,鼻子稍微有点红,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刚才那点因羞意而故作的冷冽是再也维系不住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从来不为自己想,满心的都装着她呢?
她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她在做什么,难道是惊讶过度导致的不安?
许叶心里面闪过一点心思,可是不愿意再跟她说太多,也不再看着她,自己下了床,跟纪光说了句,我出去走走,然后就自己推门出去了。
纪光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叫她几声,可是想想又忍住了。你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
许叶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其实能感觉到身后人投来的深深目光,可是没办法,她不敢停下脚步。
其实外边还有一点儿吵闹声,许叶就在附近低头绕了几圈,偶尔踢几脚路边的小石子。远处苍山绵绵,无尽起伏,而如此寂夜,月华皎皎,许叶偶尔赶着踩自己被月光投落到地面的影子,自得其乐。
清风明月依旧,人世兴衰得失,好像也可以稍微看得淡一点。
许叶很想去问问纪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是谁,在你心里又把我当什么。
可是……哎,她不敢,因为她知道喜欢和爱之间,或许界限没那么清晰,因为她怕,岁数小点的女孩子,其实一点儿也受不了这个世界的恶意和中伤……就如当年的她。
她心里面暗暗骂自己,其实还是,舍不得小光啊,舍不得她的娇俏的笑,舍不得她软糯的声音,舍不得她撒娇时抱着自己胳膊摇啊摇。
在平凡而又有点枯燥的生活里,她舍不得这一小簇火花,这一丁点细微的亮光。
她是她心底深处,静静珍惜着的光和热啊。
等她觉得心里面那点儿烦心事淡了一点,终于慢慢往回走。
许叶开门的时候动静很小,她看到床边那一套睡衣不见了,被角那里又透出一小片绣着猫爪的睡衣来。
唔,还好还好,许叶有点如释重负,她最怕自己回来的时候,纪光还自然大方的暴露着自己……
她放轻动作,小心地掀开一点儿被子,躺到床上。可睡梦中的纪光也算乖觉,自觉主动的挪了挪位置,把自己刚捂热的一小块地方让给了她。
许叶笑着看了看她恬静睡颜,真是好孩子,乖的可人疼。
后来她眯了眼开始睡觉,不多久就有点儿困意,可是眼前怎么总是有个小姑娘在晃悠啊。
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九年前,那个时候她在莲塘边带走了小姑娘,可一晃眼她的女孩长大了,可是现在在她眼前的,又怎么是以前那个稍微有些沉默内敛的,总是带着些许羞意,但是只要许叶对着她笑一笑,她就欢天喜地的不得了了。
后来许叶那最后一点儿意识也没了,彻底进入了梦乡,可扰她清梦的姑娘阴魂不散,始终在她眼前,也戳在她心窝子里不出来。
那天,小姑娘握住她的手,紧紧的,甚至初初都有些如临大敌。
后来许叶拉着她,走到学校门前,推走香樟树下的银色单车,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小姑娘嗫嚅几下,才开口:“我不挑食的,吃什么都可以,我还会做饭,就,就怕你不喜欢……”
许叶怕带她回去后,小姑娘真的要下厨,可她自己做东西实在不好吃,只能问她:“我家里面没食材了,在学校附近随便吃点什么行吗?改天等有时间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纪光犹豫一下,声音很低:“吃馄饨行吗?我好久没吃过了。”
许叶闻言抬起头看看,纪光好像怕她不答应似的,后面又加一句:“我要小碗就行。啊,不,你吃一碗,给我分一点点就行。”
许叶不解地挑挑眉,她看起来是这么抠门的人吗?还是说,小姑娘怕她?
她微微俯身,看着纪光眼睛:“你是不是有点怕我啊。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的,或者帮你打电话给你家里人,让他们来接你。”
纪光猛然摇头,声音又大又坚定:“我才不要!我要跟着你!”
许叶有点好笑:“刚还害羞的厉害,现在又这么张牙舞爪起来了,你是属猫的吧,说胆小其实又胆大的很。”
纪光有点羞赧的低下头,小声说:“我……我……”
许叶也不是非要问出什么来,对她招招手:“不说这些了,快去点餐吧,咱们两都来一份大碗的荠菜馄饨吧。”
纪光点点头,笑了一下,露出雪白齐整的牙齿,跑去小店老板那里点了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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