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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天牢，一往如既的阴森灰暗，时不时响起&lso;叽叽&rso;老鼠声。灯火微弱，伫在黑暗中闪着一圈圈的光晕。两名男子徐步走近，待走到天牢深处，两人同时停了步伐。

牢门内，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半曲着背瘫坐在床铺上。裴子戚瞧了半晌，嗤笑说：&ldo;陈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我又来瞧你了。&rdo;

陈永汉闭着双目，神情淡定自若，优哉悠哉。两人对峙较劲，一个沉默相应，一个耐心等待。待过良久，清脆的鸟鸣声横空响起，划破沉寂的气氛。

陈永汉下意识颤了颤身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道：&ldo;有劳裴大人来探望老夫一介阶下囚。只是大人怕是白来一趟了，老夫对你无话可说。&rdo;

裴子戚伸手逗了逗鸟儿，勾得鸟儿仰头鸣吟。他漫不经心道：&ldo;陈大人，你说这只鸟儿怎么样？叫声好听吗？&rdo;

陈永汉侧头看向他，一字一句说：&ldo;老夫说好听，裴大人当如何？说不好听，又当如何？&rdo;

裴子戚笑了，将鸟笼交给孙翰成：&ldo;我就喜欢陈大人这股聪明的劲。若陈大人欢喜这只鸟儿，我把它送给你做个人情。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手软。陈大人有什么话，该说的就说了吧。若陈大人不喜欢，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它掐死……&rdo;顿了顿，冷冰冰道：&ldo;左右我买下它，是为了讨个陈大人的欢心。既然无用，死了也罢。&rdo;

陈永汉瞋目切齿，指着裴子戚鼻子怒道：&ldo;裴子戚，你敢！&rdo;

裴子戚噗嗤笑了，慢慢道：&ldo;陈大人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rdo;他侧过头，抬手向孙翰成示意。孙翰成轻轻点头，伸手掐住了鸟儿的咽喉。两根笔直的手指，只要稍稍一用力，便能马上结束它的性命。

呼吸转而急促，陈永汉瞪大双眼，凝视鸟笼目不转睛。

裴子戚踱了两步，笑笑说：&ldo;陈大人，现在还觉得我在开玩笑吗？&rdo;

陈永汉是只老狐狸，他也不是吃干饭的。早在陈永汉入狱之初，他就派木小树去查陈永汉的老底了。陈永汉藏得很深，木小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出了端倪。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弱点，而这个陈永汉不在乎家人生死、不在乎功名利禄……唯独在乎这只鸟儿。

平日里，陈永汉就把这只鸟当宝贝宠着，除了他任何人不得靠近。但凡关于这只鸟的事，他均是亲力亲为，比伺候老子还要老子。在科举出事之初，他第一反应是把这只鸟儿偷偷送走，命人好生照顾着，唯恐它因此受到牵连。

可惜，陈永汉所托非人。他只废了一些手段，就将这只鸟买了过来。先前他是奈不何陈永汉，而今有了这只鸟，就由不得陈永汉不说了。

陈永汉似乎气急了，喷着粗气破口大骂：&ldo;裴子戚，你太无耻了！居然暗中调查我！你想要我的命拿去就是了，何必去为难一只鸟……&rdo;

裴子戚摇了摇手指，轻轻抵住了嘴唇，作出一个&lso;嘘&rso;的动作。他笑了笑，说：&ldo;陈大人，先前我与你扯了许久的嘴皮子，你是软硬都不吃。今个我不想与你扯嘴皮子了，就一个答案：说还是不说？&rdo;

&ldo;你想知道什么？&rdo;陈永汉赤目怒视裴子戚，气急败坏地大吼：&ldo;你知不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可能毁得不是一个恶人，而是一个国家的信念？&rdo;

&ldo;一个国家的信念？&rdo;裴子戚忍不住笑了，不紧不慢的理着袖口：&ldo;如果一个国家的信念本身就是错误的，毁了它又如何？&rdo;

一语落下，陈永汉猛地震住，瞠目看向裴子戚，张开嘴发不出声响。

裴子戚扬起眉梢，以为陈永汉装傻想蒙混过关。他抬起手，朝孙翰成动了动食指。孙翰成勾嘴笑看，两根手指微微收拢。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吟，洋洋盈耳回荡在天牢内。渐渐地，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好似随时能断绝一般。

陈永汉连忙回过神，睁大眼睛凝视着鸟笼。他急忙跪下来，磕头求饶道：&ldo;我说我说。裴大人，你想知道什么我全说，只要你放过这只鸟儿。&rdo;

裴子戚蹲下身子，微笑道：&ldo;陈大人，其实我要求的不难。只需要你说出，这些年的科举试题，你泄露了给那些人。&rdo;

陈永汉愣了愣，支吾道：&ldo;我不知道。&rdo;

裴子戚凝起眉梢，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抬起手，陈永汉双手穿过木栏空隙，一把抓住他的手：&ldo;裴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每年的试题，我只负责交给秦国公，其他的一概不知。&rdo;

第七十二章

裴子戚瞠目结舌，半晌才道：&ldo;你说什么？秦国公？&rdo;

陈永汉慢慢松开手，无力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喃喃：&ldo;正因为是秦国公，所以我才一直不愿说出来。秦国公一生受人敬仰，我不想他死后还要担上污名，有什么罪过我来承担就好。&rdo;

裴子戚逐字逐句道：&ldo;你确定是秦国公？&rdo;

&ldo;裴大人，你不相信我？&rdo;陈永汉惊慌地直起身子，双手扶上木栏：&ldo;我真的没骗你！当年我出任礼部侍郎，秦国公私下派人向我要当年的科举试题，说是事成后一力推荐我为礼部尚书。当时我鬼迷心窍，偷看了科举试题告诉秦国公。后来，我果真当上了礼部尚书。从那以后，几乎每年秦国公都会派人来要科举试题。直到五年前，秦国公去世才没继续派人来。&rdo;

&ldo;派人？&rdo;裴子戚凝起眉头，眸子微微闪动：&ldo;你是说秦国公一直派人与你接触，从未亲自向你要科举试题？&rdo;

陈永汉点点头：&ldo;这不很正常吗？这种事当然是交给下人。秦国公位高权重，又是皇后娘娘的生父，自然不会亲自前来留下把柄。&rdo;

裴子戚思索少间，沉声道：&ldo;秦国公派了谁来找你？每一年都是同一个人吗？&rdo;

&ldo;秦国公府的管家钟纪德。&rdo;陈永汉想了想说：&ldo;每年都是他，没有其他的人。&rdo;他顿了顿，仅用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ldo;裴大人，我有一事不明。除了将试题交于秦国公，我绝无交于第二个人，你是如何得知我贩卖科举试题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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