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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说完，他便从担架上将林小鬟背了起来，对秦念道：&ldo;大当家，我带小鬟走了。&rdo;

秦念&ldo;嗯&rdo;了一声，好像还想说什么，高千秋却脚底如飞，转眼间就消失在码头边的人群里。

秦念站在原地。

&ldo;你为何要告诉他？&rdo;她道，&ldo;摩诃殿中杀手三千，绝不是好惹的，便你当年不也被追杀得半死不活……&rdo;

&ldo;你拦不住他的。&rdo;谢随安静地道，&ldo;既拦不住他，不如多帮帮他，让他少走些弯路，不好么？&rdo;

秦念微微垂下眼帘，咬着唇道：&ldo;我已经害了小鬟，我不想再害了他。&rdo;

谢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ldo;小鬟是你的好朋友，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rdo;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往秦念心中注入了暖流。她微微仰起头，谢随笑了笑，轻轻地抱了抱她。

大哥哥的怀抱，安稳而和平，但抱得不紧，好像是随时准备着要放开她。

她听见他温和的声音：&ldo;但是害她的不是你，是摩诃殿的杀手。你不必空自苦。&rdo;

天色沉沉，身后是长江的涛声，身前是万千繁华世界。秦念的心情莫名地平复下来，好像无论多少的凶险苦恶，在他的怀抱里，全都只是温柔的清风而已。

那你呢？她想问。

你能不能明白，许多事情，原不是你的错，但你却一直、一直在空自苦？

谢随终于是放开了怀抱，秦念抬起头，看见他眼底有深深的、她无法触摸的怅惘。

第26章回头是岸（一）

两人先回了一趟扬州，将安可期葬在了吹金断玉阁废墟之后的一片杏子林中。

&ldo;安可期原本也是出身世家，但因是庶出，不受主母待见，十几岁便出来做生意了。商贾一行低贱，家里因此与他断了关系。&rdo;谢随一边说着，一边将刻好的木头插在了坟包前。

‐‐吹金断玉阁之主，安可期仲连之墓。

&ldo;你小时候得过一次风寒，我手头没钱周转买不起药，甚至打算将刀给当了。结果在当铺里遇见了安可期，是他出手救了你的命。&rdo;谢随长刀拄地，两手搭在刀柄，整个人便懒懒散散地坐在泥土地上，好像还在和坟里的人闲闲地说着话。

秦念站在一旁，冷冷地道：&ldo;兴许他就是那时候起，盯上了你的。&rdo;

&ldo;兴许吧。&rdo;谢随点头，&ldo;但他仍然救了你的命。身在江湖，首要的便是把账算清楚。&rdo;

秦念看了他半晌，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过了片刻，她又拎着一只酒葫芦回来，扔给了谢随。

谢随接下葫芦笑道：&ldo;你连我何时想喝酒都能看出来，我真要有点怕你了。&rdo;

秦念反唇相讥：&ldo;你何时不想喝酒？&rdo;

谢随仰头喝了一口酒，慢慢地呼出一口气，&ldo;他若是一心要取你我的性命，为何还要将那条密道指给我们？那密道中那么多死于非命的骸骨，他不怕我们猜测出什么吗？&rdo;

秦念道：&ldo;商人谋国，狡兔三窟……&rdo;

&ldo;什么意思？&rdo;谢随转头警觉地看着她，&ldo;他本已在为朝廷‐‐为今上效力，若还狡兔三窟……你是说……&rdo;

秦念却咬紧了唇不再说话。

想必连她也有许多秘密，不能说与他知道的。他凝注着她，他真想将她看穿啊，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只能默默地饮下一口酒。

&ldo;我们该去延陵了。&rdo;

酒喝完后，葫芦扔在了坟头，晃了几晃。

&ldo;看在你差点害死我和念念的份上，就不给你留一口了。&rdo;谢随朝那坟头摆了摆手，就此离去了。

秦念跟在他身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回望一眼。

昔日富可敌国的武林巨商，死后也不过是在这杏子林中，木片上挂了一只酒葫芦而已。

两人从陆路去延陵，花费了三四日的时间，待赶到时，却正正是正月十五。

谢随带着秦念在西街的一家客栈住下。二楼最大的客房，有一个花枝缠绕、帘帷轻卷的小厅，推开窗便可看见西街对面那门前立了两座威严石狮子的恢宏宅邸，那就是延陵侯府。

秦念在窗前站了片刻，慢慢地道：&ldo;你从小便是在这里长大的？&rdo;

谢随笑笑，&ldo;是啊，羡慕我吧？&rdo;

秦念摇摇头，&ldo;不羡慕。&rdo;又转头看向他，&ldo;你打算何时去见他们？&rdo;

谢随将包袱扔在床上，道：&ldo;你看见侯府门口的红灯笼了吗？&rdo;

红灯笼？秦念一怔，当真看见那侯府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府内也隐约可见处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ldo;傻瓜，要过上元节啦。&rdo;谢随笑道，&ldo;团团圆圆的上元节，我这时候过去，不是平白找他们的晦气吗？&rdo;

他的笑容爽朗干净，好像一丝破绽也没有。

秦念默了默，道：&ldo;他们过他们的，我们也可以过我们的。&rdo;

这回，却是谢随怔住了。

他渐渐敛了笑容，走上前去将窗户合上，道：&ldo;我去买点酒菜，我怕再晚些，所有人都过节去，我们就吃不上饭了。&rdo;

&ldo;嗯。&rdo;秦念竟是意外地乖顺，&ldo;我等你回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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