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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谢随低下身子望着镜中的人，轻轻一笑，&ldo;我可以选吗？&rdo;

&ldo;不可以！&rdo;秦念慌乱地一口否定。

谢随无辜地看着她。

秦念突然觉得自己说了很不好的话似的，一把将梳子夺了过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半天才说出来一句：&ldo;我们怎么走到哪儿都甩不脱你那个弟弟。&rdo;

这是转了话锋，到正题上了。谢随无谓地笑笑，走到一边坐下来看着她梳妆，&ldo;你说我们是不是运气特别好，正愁不会开船呢，就有人来给我们开船了。&rdo;

&ldo;谁知道你弟弟打着什么算盘。&rdo;秦念嘟囔。

&ldo;他的算盘倒是很简单，他大约只是不希望我活着。&rdo;谢随笑道，&ldo;那水牢尽头的炸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他怕那炸药炸不死我，特意派了人上岛来看，如果我没有死，就要把我再抓回去。不就是这个道理？&rdo;

秦念道：&ldo;他为什么那么恨你？&rdo;

谢随只是笑着。

秦念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殊无意趣了。恨一个人纵是需要理由，被恨的人总不一定能明白的。她抬手将一半长发绾起，拿过桌上的桃花簪时，忽然觉得异样，再仔细一看，这桃花簪已不是自己方才入浴前放下的那一支。

仍然是静洁的五瓣桃花，刀工细细雕琢出柔软的花蕊，仿佛只要有风一吹，还会随风飘摆一半。但是，这一支却是新的。

她抬眼看向谢随，谢随的目光却望向了别处，&ldo;你原来那个……太旧了，都用了五年了吧？该换的东西就要换，别舍不得。&rdo;

秦念打量着他的表情，却道：&ldo;这几日我们成天都在一处，你哪来的工夫做这个？&rdo;

&ldo;嗯……是我被关进水牢之前做的。&rdo;谢随指了指那簪头上的花瓣，&ldo;看见那刀工没，显然是我那把神憎鬼厌的难用的长刀……&rdo;

秦念扑哧一声笑了。

谢随挠了挠头，不再说了。

用那样的长刀来雕花，也只有谢随这种傻子才干得出来吧！秦念想嫌弃他，却又忍不住觉得这样的男人很可爱，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一闪一闪地凝着谢随。

&ldo;呐，大哥哥。&rdo;她软了声音唤他。

他警觉了一下：&ldo;做什么？&rdo;

&ldo;帮我戴上。&rdo;她将那桃花簪递给他。

他接过，她双手捧着发髻等待。

他将那一支桃花簪小心而郑重地穿过了发髻，戴好之后，她转头看向铜镜。花瓣盛开在她如云的发顶，映着她春水一般清丽的笑颜，和他温柔而宁静的眼。

&ldo;喜欢吗？&rdo;他柔声问。

明明前路尚不可预知，明明危险已近在眼前，但男人的神情看起来却是那么地平静，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被弟弟追踪的事实。

他好像只在乎眼前的她。

&ldo;你说该换的就要换，&rdo;秦念撅起嘴，&ldo;我想换哥哥，可不可以？&rdo;

谢随顿了顿，叹出一口气，&ldo;这个嘛，晚了！&rdo;

那几个船夫，虽然不会武功，又贪财好利，但开起船来，好像是真的挺稳当的。

来时风高浪急，但回路上却是一路顺风，到晚间时，几个船夫用船上现成的材料做了丰盛的饭菜端到甲板上来，招呼着谢随出来吃。

谢随带着秦念走上来，立即便笑了，&ldo;有酒香味。&rdo;

&ldo;谢公子也爱喝酒？&rdo;赵老大&ldo;哐&rdo;地将酒坛子摆上了桌，抬头便看见了谢随身后的秦念，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谢公子房里的女人至少得是个妖精。

不过他再看一眼，便觉出不对。这女人一身黑衣结束，全身除了发上一支桃花簪外一无点缀，但腰间的那把弯刀却又宝气逼人……忽而那女人的眼神朝他扫了过来，无形的压力迫得赵老大立刻收回了目光。

乖乖，明明是个好看的女人……但怎么这么冷酷呢？

谢随在赵老大旁边坐下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秦念，笑道：&ldo;在岛上待了太久，酒的滋味想念得紧。&rdo;

赵老大哈哈一笑，仿佛遇上了知己一般，立刻给谢随满上，&ldo;那今晚就可以多喝点了！&rdo;

男人们推杯换盏，秦念微微皱眉，只管吃自己的饭。吃完了，她便自站起，到船头去吹冷风。

天边是入秋的疏星，几缕淡白的云遮住了浅青的钩月，又被夜风浅浅地撩动。身后的风帆在哗啦啦作响，今晚确实是天公作美，顺流而下，没有遇上任何风浪。

秦念记得自己来岛的路上，只跟着高千秋那一叶小小的乌篷船，几乎是从浪头里面滚出来的……高千秋固然是艺高人胆大，但他也有稳不住船的时候，那时候，是她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不能掉头。

那时候，因为她觉得一切都是高千秋的错，所以她对他根本不假辞色。

然而活着的时候恩怨千般，待人真的死去了，才发觉之前所纠缠不解的，全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高千秋只是想救小鬟而已，正如她只是想救谢随而已。

不知何时，谢随端着酒杯，走到了她的身边来，跟她一起抬头看着夜空。

她回头，看见一桌子人都已经散去，桌上空剩着残羹冷炙。谢随开口道：&ldo;真是好久没喝这么痛快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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