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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第1页）

季听走进院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是看到他一无所知的脸，先前压抑的难受突然铺天盖地而来。

她的眼眶突然红了，声音也有些发颤：&ldo;申屠川……&rdo;

申屠川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半晌脸上闪过一瞬短暂的笑，接着便面无表情，眼底满是微弱的请求：&ldo;殿下，草民该走了，马车备好了吗？或者……&rdo;

&ldo;申屠川，申屠丞相他……&rdo;

&ldo;我不想听！&rdo;申屠川的眼眶瞬间红了，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抗拒的喃喃，&ldo;我不想听。&rdo;

&ldo;你节哀，申屠丞相肯定不愿你太过忧伤。&rdo;

申屠川猛地抓住季听的胳膊，眼底还剩一丝希望：&ldo;我娘呢？我娘呢？&rdo;

&ldo;她、她也随丞相去了。&rdo;季听说出这句话后，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起来。

申屠川眼的希望灭了，整个人无力的跪到地上，膝盖砸在青石板上时发出一声闷响。他颓废的跪在那里，整个人身上都蒙了一层阴影。

半晌，他跪着的地上落了几滴水，将青石板地上砸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接着越来越多的阴影出现，季听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仰起头，这才发现下雨了。

&ldo;申屠川，我们先进屋好不好？&rdo;季听低声劝说。

&ldo;我父母何时去的？&rdo;

季听顿了一下：&ldo;听暗卫说，应是十日前。&rdo;

&ldo;……那时候奏折也刚送来吧，可曾提到他们的死？&rdo;

季听的眼眶湿润：&ldo;提到了。&rdo;她想撒谎的，这样他可以少恨一点，可是她怕这个谎言不能瞒他一辈子，他的恨意只会越来越大。

&ldo;皇上没说是吗？&rdo;申屠川自嘲一笑，&ldo;因为家父成了英雄，便会证明他当初的判断是错的，所以哪怕知道家父是因这天启江山牺牲的，也会装作不知道是吗？&rdo;

季听不语，看着他冷静过头的样子，突然想到原，他在得知父母死讯后杀入皇宫的情节。他应该知道的吧，他身再好，也不可能抵得过千军万马的禁军，所以当时其实就是抱了死志的。

漫天雨落下，砸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本就已经渐渐寒凉的天气，变得更加阴冷，雨水落在身上钻进领口，仿佛骨头都被冻疼了。

季听颤抖着跪下，伸抱住他的脖子：&ldo;申屠川，你冷静点，皇帝他是个王八蛋，可也是世上最有权势的王八蛋，申屠家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不能冲动……&rdo;

她颤声从各个角度劝他，可申屠川垂眸看着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雨水，始终没什么反应。

许久之后，他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抖得厉害，这才微微回神。

&ldo;阿嚏……申屠川，申屠宰相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做了一人之下的重臣，也不是教出桃李满天下的学生，而是你，他最骄傲的是你这个儿子，&rdo;季听指冰凉，发着抖捧住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ldo;世上唯有父母最爱孩子，若他还在，定不会答应你去犯傻，你冷静一点好不好……&rdo;

&ldo;殿下为何觉得，我一定会犯傻？&rdo;

季听摇了摇头：&ldo;你先回答我，你会好好的对吗？&rdo;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低声道：&ldo;殿下回去休息吧，雨太凉，你会生病的。&rdo;

&ldo;我不走，你还没回答我。&rdo;雨越来越大，季听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坚定的看着申屠川。

申屠川怔愣的和她对视半晌，突然把她抱进怀里，臂用力到仿佛想将她嵌进身体。

季听眼睛温热，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哭，但她知道申屠川一定是哭了的，因为脖颈处的雨水已经变得有些发烫。

&ldo;殿下，我没有家了……&rdo;

他的声音极小，却透着巨大的绝望，然后季听就听到了哽咽的声音。季听死死咬着嘴唇，任他抱紧了自己，许久之后冷静道：&ldo;申屠宰相的事不会就这么埋没，申屠家身上的脏水，我会一一帮你清理，申屠川，你相信我好吗？&rdo;

申屠川不语，只是抱她的更加用力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些，季听觉得申屠川情绪冷静了点，这才拍了拍他的后背：&ldo;去洗个热水澡吧，当心生病。&rdo;

&ldo;嗯……&rdo;申屠川声音闷闷的，缓缓放开了她，刚要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接着一头栽向地上。

陷入黑暗前，他听到季听惊慌的叫自己的名字，他想说别怕，可什么都没说出口，就人事不知了。

季听的声音唤来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人们，一时间兵荒马乱起来，一直到一个时辰后，她喝下一碗微烫的姜茶，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彼时她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换上了干燥的里衣缩在被窝里，面色苍白的看着旁边陪着的牧与之：&ldo;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rdo;

&ldo;嗯。&rdo;

&ldo;我要帮申屠川夺回他应有的。&rdo;

&ldo;好。&rdo;

季听垂眸：&ldo;你不劝我？&rdo;

&ldo;殿下从一开始，对申屠川便是特别的，与之一直都知道。&rdo;牧与之轻笑。

季听咬了咬唇，半晌道：&ldo;我要申屠丞相的死因从成玉关传到京都，用最快的速度，用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要皇帝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件事只能你的商行来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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