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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狄希陈跟素姐对看一眼，素姐就道：&ldo;把最外边那间吃饭的大屋子改成推拉的纸门，你们移到那边上课去！这样人家来听就方便了。&rdo;

紫萱拍掌笑道：&ldo;那感情好，俺正觉得热呢。娘，昨日卖菜的那个大婶来看我们上课，托厨娘来问可能收她家小孙子来上学。俺想着收下也使得，只是不好跟俺们家的人混在一处。&rdo;

小全哥想到中午他跟明柏商量的事情，忙道：&ldo;娘，俺跟明柏哥这几日把首里跟那霸都转遍了，有钱人都是请人在家教书，学堂也只得一个。不如咱们家再办个学堂罢。&rdo;

狄希陈笑道：&ldo;你们想办，使得，只是公中不出钱的，你们自己想办法。&rdo;说罢对素姐道：&ldo;工人刨出一个池子来，说下边有泉眼，我叫人挖呢，咱们去瞧瞧。&rdo;

伸手就把小妞妞扛在肩上出去，素姐会意，对小全哥笑了一笑也出去了。他们一走，紫萱就从凳上跳起来，笑道：&ldo;哥哥，你们真要办学堂？&rdo;

明柏笑道：&ldo;从前爹娘为何费那么大事办义学？为的是教化乡里。琉球土人通不识字，就是王族，听说识字的也不多，书办用的都是闽人。咱们若是能叫全琉球的人都说中国话，写中国字，不是合在中国一般儿？&rdo;

小全哥补道：&ldo;闽人迁到此处传了数代，论学问到底不如咱们呀，所以我们想着再办个学堂，就只教识字，将来会写家书会记个帐就使得，紫萱你觉得如何？&rdo;

紫萱毫不心疼办学堂会花钱，笑道：&ldo;这是好事，一来么也替我们狄家广种善缘，二来么，琉球这个鬼地方太穷，我看却是因土人不读书不晓得什么物件值钱。那回俺在林家看见一个土人送来一株红珊瑚，跟林七叔换了几斤酒就满意而去。那株珊瑚若是下些功夫打磨成首饰也值一二百两银呢。读书的人多些，生财的法子就多些，大家过上有钱日子不好么。&rdo;

小全哥想到琉球多的就是珊瑚，拍桌子畅快的笑起来，道：&ldo;写信给九叔，叫他招工匠办作坊，俺们这里珊瑚贱的合木头一般，运回去挣点零花钱不好？&rdo;他想到就做，就把贩珊瑚做首饰，又要在琉球办义学的事都写上。紫萱想到琉球就连纸笔都很少买得到，又叫哥哥添上再买几箱纸笔文具。明柏想到上回紫萱和那位陈小姐相争，又叫请几个教头来。

小全哥一一记下，笑道：&ldo;积多了，再叫爹娘瞧过，咱们就去办。这个鬼地方一年船队只得一个来回，真是急死人。&rdo;

紫萱跟明柏都笑起来，一年只得一个来回才好呢。大明朝就是天都翻了过来，到琉球狂风暴雨也变了和风细雨。琉球王虽然事明甚恭年年朝贡。然天高皇帝远，琉球王偏安一隅又无甚野心，就合了老子那句&ldo;无为而治&rdo;，到这里来日子过的才舒服呢。

明柏跟小全哥定下了每日早起一个时辰读书的功课。紫萱也凑热闹要家学的孩子们也早起半个时辰，每日跑步到海滩上去背空心书，背完了再回来吃早饭。明柏不舍得紫萱辛苦，合小全哥商量：&ldo;紫萱到底是个女孩儿家，跑步的事不如俺两个分担，叫她在家罢。&rdo;

小全哥也是心疼妹子的人，忙道：&ldo;使得，早晨我两个轮换罢。妹子在家，正好有空算算帐。倒是铺子将要收拾好，每五日还要赶次集，那日就家学放假罢。&rdo;

紫萱体谅哥哥们的好意，笑道：&ldo;这样最好，也省得把孩子们拘束的坏了。咱们家收干鱼收珊瑚玳瑁这些东西的消息也要传出去才好呢。&rdo;

明柏笑道：&ldo;这个不难，过几日就要给那些土人发工钱，那日人都聚到一处，找个闽人工匠传话就是。再放个风说狄家学堂如何如何，想必就有人来附学。&rdo;

这个法子甚好。果然那日放过消息之后，渐渐大家都晓得狄家大少爷每日早晨带家学的孩子到海边读书，左近就有胆子大的孩子们到海边去看稀奇。

明柏跟小全哥带着大家背诗文，又在沙地上写几个字，招孩子们来认字。

过了十来日，就真有一家来问，却是紫萱的对头陈小姐陈绯。陈绯听说她的死对头居然能教书。她却是大字认不得几个的主儿，平白被狄小姐比下去甚是着恼，扯着她爹爹的胡子嗔道：&ldo;爹，我要读书，我要认字。&rdo;

陈家上上下下通是粗人，孩子也多。从前做海盗时顾不上孩子们读书识字，就连绯小姐都是睁眼瞎。陈老蛟因家中忙着砌高墙盖房子，一群大小孩子都是疯耍。狄家祖上也和他家一般，儿女们都能做教书先生，想必办学堂也不难，老英雄就想自己家也办一个。

然此地读书的种子虽不少，偏日头又毒辣，海边又cháo湿，那读书种子没有几粒能发芽，纵是发了芽卖相也不好。寻了几日寻不着好先生，陈老蛟的胡子都叫女儿拨光了，恨不得变成蛟龙藏到水里。他叫闺女逼急了，就指着狄家道：&ldo;那里有现成的先生，破着每月与他家一二两银子，送你去读书可使得？&rdo;

陈绯哪里肯丢这个人，闹着要爹爹找先生，又极想看看紫萱是不是真识字，拉着她的新伙伴崔家小姐同李家小姐同去狄家。

第7章椰风小学（下）

崔小姐南姝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是上过几日学，对狄小姐教家中仆婢读书识字颇不以为然。

三位小姐里论学问却是李家小姐稍好。李家正经是大明朝松江人氏，数十年来专做高丽、倭国两国生意的，合崔家最厚。崔家因为走私在高丽惹了是非，李家受牵连不得不同避琉球。李小姐芳名晚晴，人都唤她晴姑娘。松江人看女儿甚重，晴姑娘合男儿一般读书识字，自问写算无一不精。她心说那位狄小姐一见面就合人打架，必然是第二个陈小姐，这样的人居然在家教仆僮读书识字，可是稀罕事。就是陈小姐不来唤她，她也要去瞧的。

这一日三位小姐约齐了到狄家寻狄小姐。素姐跟狄希陈正算帐，听说小姐们来寻紫萱，相对笑了一笑，叫管家出去回：&ldo;大小姐带着小学生们到海边去了，几位小姐可去那边寻她。&rdo;

待房里只剩下他两口子，狄希陈就弃了笔走到素姐身后，搂着妻子的肩笑道：&ldo;紫萱跟她的表姐妹们都说不上话来，没想到在琉球居然能交上朋友。&rdo;

素姐取一纸素笺，写上&ldo;崔、李、陈、吉永&rdo;几个字。先在&ldo;崔&rdo;和&ldo;吉永&rdo;上打叉，指着这两家笑道：&ldo;崔家人么，不必说。那吉永家倒有些意思，打发他家女儿开店做生意。李家听说是松江的生意人，生意人的女儿想必合紫萱能说得来。那位陈小姐我却不喜她。&rdo;

素姐一脸认真替女儿择朋友，狄希陈摇头道：&ldo;素素，孩子大了，交什么样的朋友，由她。会不会吃亏，也由她，若是事事都要我们做爹娘的操心，她一辈子都不会长大。&rdo;

&ldo;你说的自有理，然做娘的办不到。&rdo;素姐把纸揉成一团，道：&ldo;还好这不是公元两千零几年，没有那么多诱惑，我都不敢想像小男生来约她去唱k、逛街。&rdo;

提到曾经拥有的现代生活，狄希陈跟素姐不约而同沉默。虽然他们得到在现代得不到的金钱和地位，可是明朝的生活毕竟比不上几百年后的现代自由。想到此，狄希陈把叹息深深的埋进心里，说笑话道：&ldo;不知道有多少人穿来呢，说不定谁穿过来会把明朝建设成新中国呢。&rdo;

素姐对着狄希陈微微一笑，道：&ldo;你要不要试试？&rdo;

&ldo;咱们是不是把帐再算算？&rdo;狄希陈又捧起算盘，屋子里重又响起他们核算家用的算盘声。

……

狄家附近的海边，海风轻柔，轻轻吹动椰林。阳光洒在沙滩上，也洒在每人个身上。紫萱和明柏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沙滩上堆沙做耍。

小孩子们用沙堆小狗、小猪、海螺等物。明柏一动不动坐在沙地上，紫萱在他身前堆了一座小沙丘，手执一块竹片，正照着明柏的样子塑人像耍。明柏本就生得俊美，又学土人穿着大脚裤和白布小褂，露着乌黑结实膀子，一双又清又亮的眼睛牢牢盯着紫萱，极是深情。紫萱嘴角噙着笑，低头忙碌，模样甚是娴淑文静。

他二人相对，衬着海浪朝阳，恰似一副画，晴姑娘只恨手边无笔墨，直想在空白处提上&ldo;戏沙图&rdo;三个大字，再做一首诗赞赞。

崔小姐何曾见过明柏这般美貌洒脱的男人。她站在下风处，只觉得海风从那人身边刮过来都是香的。晴姑娘也有些心跳，心里默念非礼勿视，转过脸只看紫萱。

唯有陈绯从小儿见惯衣裳不整的男人，浑不把这个俊小伙放在眼里。她大大咧咧去拍紫萱的肩膀，道：&ldo;哎，听说你当教书先生呢？&rdo;

紫萱正全神贯注在雕明柏的脖子，叫陈小姐唬了一跳，那竹片在沙丘上划了一道，沙子做的明柏就失了一条胳膊。她皱着眉正想发作，想到母亲那日的教训，转而微笑道：&ldo;原来是陈家姐姐，难道陈家要送仆僮来我家的家学上学么？&rdo;

陈绯叫紫萱的笑脸扎了一下，她自是不想被紫萱比下去，极是不自然的挤出笑来，道：&ldo;我家是想替几个小子请先生。&rdo;她顿了一顿，却看见崔小姐眼睛直直的看男人，这女子怎么这般看男人？窘得她后面的话都说不出。

紫萱也觉察到崔小姐的异样。明柏哥生的甚好，家里的大小丫头们也颇有几个喜欢偷看明柏哥，那模样合李小姐差不多，她却是见得多了。崔小姐这样虽是头一回见，她也没放在心上。

崔小姐火辣辣的眼光狠叫明柏难为情，他从地下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粒，把紫萱拨到身后，冷冷地道：&ldo;陈小姐，我们狄家的家学不收外边的闲杂人等。陈小姐若无别的事，带着两位朋友请回罢，休要误了我们的功课。&rdo;他大声招呼孩子们回家，就拉着紫萱的手走了。

晴姑娘看着明柏的背影消失在椰林中，心中感慨：不曾想在琉球也能遇到这样俊美的男子，看他那样，却是对狄小姐有意。一转身看到崔南姝还呆在那里，不由替自家几个为她迷的兄弟叹息，若是换了自己，只怕也是要挑这位美少年的。

陈绯咬着嘴唇，一边踢沙堆一边轻声咒骂：&ldo;可恨，爹爹说不许我打架，不然必打得你讨饶。&rdo;

晴姑娘看这两人一个疯一个呆，却是不好再到狄家去，只得拉她们回家。

傍晚她提着一只食盒独自到狄家见紫萱。紫萱同哥哥们正在她卧房里算船队要装哪些东西回太仓，使女就把晴姑娘领进来，明柏跟小全哥都来不及回避。

紫萱看晴姑娘打扮晓得她是中国人，对她很是客气，万福道：&ldo;姐姐也是从中土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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