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子却好,紫萱忙就应下来了,他两个就各自走散回房换衣。明柏不曾叫紫萱看见他吃她的残茶,窃喜不已,握着杯子看紫萱袅娜的影子飘入她的小院。
她绕过在院中趁月亮光闲话的彩云、青玉几个。彩云留心就跟进来了。紫萱正要持着灯翻柜子寻衣裳,彩云进来笑道:&ldo;小姐要寻什么让俺来。&rdo;
紫萱让过一边道:&ldo;寻身男装与俺,&rdo;她想了想不肯合彩云说实话,只道:&ldo;俺合明柏哥去海边走走,看看可有什么好耍的。&rdo;
彩云翻出一身青布衫裤,笑道:&ldo;休叫大少爷同去,大少爷明日跟老爷要去秋祭。听说整整一日功夫都要站着。&rdo;
紫萱笑道:&ldo;只俺跟明柏哥去,替俺们留门。&rdo;
彩云一边替她取簪,一边道:&ldo;今儿晚上捉贼呢,厨房里有夜宵,小姐要吃什么?&rdo;
紫萱摘了耳坠子,把头发打散改了男妆,取镜照过笑道:&ldo;哪样都使得,这回看不出俺是狄小姐了吧。&rdo;
换了衫裤,又取了双明柏穿小的旧布鞋套在脚上‐‐那鞋是她做的,所以穿小了明柏洗净了收在柜里,叫小妞妞翻出来耍,被她看见收起。
彩云本想叫小姐换双,想了想小姐若是叫人瞧出破绽,就是将来合明柏少爷成了亲,只怕也传的不大好听。扮个少年郎出去耍,要叫人看不出来才好。
明柏问黄山借了小厮的衣裳换好,已是在二门处候的久了,才见紫萱也打扮的合个小子似的,提着只马灯过来。明柏忙把灯接过去吹熄,笑道:&ldo;这是彩云叫你提的?却是小心的过了,这样大月亮不点灯还亮些呢。&rdo;
吹熄了灯果然比方才有灯时亮些,紫萱就道:&ldo;俺说呢,今儿怎么没人在路灯下读书了。&rdo;
明柏笑道:&ldo;今儿叫两位师傅操炼的都抬不动腿呢。黄山躺在床上直叫唤,说他是书僮不是护院。&rdo;
黄山是几个小厮里最顽皮的,紫萱想到他愁眉苦脸叫唤的样子,忍不住笑道:&ldo;就是他花样多。明柏哥,你跟哥哥今日也有练马步?&rdo;
明柏满不在乎道:&ldo;我们只炼了半日,中午歇了半个时辰就缓过来了。倒是明日秋祭要杀猪,咱们问厨子要十几斤肉来制肉脯吃好不好?&rdo;
紫萱突然想到岛上鱼是不少的,虾也极多,若是取来制成鱼干、虾仁米各样熟食,却是比咸鱼干好卖得多,从前她家盒子铺里什么样不?,若是寻那能放的吃食多多的制些,现成有玻璃瓶装好封口,运回中国去不是一样么,横竖船回去总是空着的。她笑道:&ldo;使得。&rdo;两个提着盏吹熄了的灯前后出了大门。
三山之间的空地已是建了许多屋舍,此时玻璃作坊里还是灯火通明,一片人声,都在赶制玻璃器皿。紫萱看到那些人忙碌,使袖子掩着嘴笑道:&ldo;难不成是要运回中国卖么?&rdo;
明柏跳上一块大石,远眺一会笑道:&ldo;想是在赶制灯罩,听说首里人家十个钱一个收呢。&rdo;
紫萱哂道:&ldo;真是没见过世面,俺家的手段都还没使出来呢,若是叫他们见过我家琉璃串珠灯,又待如何?&rdo;
明柏道:&ldo;俺们家又不靠这个挣钱,胡乱制些器皿家里使么,真教会他们制琉璃灯,卖把谁家?一个中山王的王宫也不过几幢屋子,挂不得几盏灯的。&rdo;
紫萱叫明柏说的高兴,在细沙铺的道上又跳又蹦,笑道:&ldo;俺还是头一回晚上出来耍呢,倒比白日自在。&rdo;白天她穿着裙子,岂能这般自由跳脱?
明柏走在她后边,看她在前边手舞足蹈,觉得若是得闲,当常约她出来走走。
月亮又大又圆,就是晚风吹过来也带着花香,明柏心里麻苏苏的,极是想牵紫萱的手,又极是不敢。紫萱心中无男女之情,不时撞明柏的胳膊,拍他的肩,合他说地里的庄稼好不好,又是果子甜不甜。
&ldo;明柏哥,&rdo;紫萱突然想起李夫人来意,道:&ldo;今儿李员外家的夫人带着两位李小姐来耍呢,看样子是想来说亲的。&rdo;
明柏的心漏跳一拍,声音都发虚,说出话来有些尖:&ldo;是替李公子说亲么?&rdo;
紫萱想到李夫人总盯着她看,极是不快活,扭着手道:&ldo;哪里话,总夸你呢。倒像是为着你来似的。&rdo;
明柏听得不是为紫萱,心里就舒坦了,听得是为他,胸有成竹地笑道:&ldo;娘那一关就过不得。是不是?&rdo;
紫萱拖长声音笑道:&ldo;那是,俺娘说了,明柏哥是要做大官的人,不能替你娶商人的女儿,丢人。总要替哥哥娶位门当户对的小姐才使得。&rdo;
这话家中常说,明柏只是笑,笑得紫萱觉得明柏哥又冒傻气了,甩着手奔到玉米地里,钻进去又钻出来,欢喜道:&ldo;还怕没有老玉米吃,明柏哥,你看,一个比一个结的穗大。&rdo;
她举着两个大玉米棒子出来,笑道:&ldo;待会见了小贼,就使这个揍他!&rdo;
明柏接过一个,一本正经道:&ldo;这个小贼极怕的,只是少了些,若得一筐丢出去,那小贼必是望风而逃。&rdo;
他极少说笑话,紫萱笑个不了,就拿手里的玉米掷他。他两个互掷玉米棒子做耍,不知不觉就到海边。沙滩上一群渔家的孩子正戏耍,远远看见主人家的管家来了都散去。
紫萱止步喘气,笑道:&ldo;他们到是有劲,白日累了一天,晚上还有力气耍。&rdo;
明柏一边掂玉米,一边指着椰林里一团阴影下,笑道:&ldo;我们到那里去坐罢,却是忘带两个蒲团来,只怕石头有些凉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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