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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冰释（上）

明柏看出张小姐似对小全哥有情意，微笑道：&ldo;狄家大少爷不曾来。&rdo;

阿慧使折扇挑开布帘，笑道：&ldo;狄兄怎么没来？&rdo;

明柏道：&ldo;今儿恰好有事。&rdo;

阿慧虽然是中国人的妆束，然他随身的两个小伴当都是倭人，倭人风俗头发剃得只有小半，看着就扎眼。明柏最是看不惯这个，略站了一站，冲满子作揖道：&ldo;有劳张小姐，告辞。&rdo;

他去了，阿慧就问妹子：&ldo;他来做什么？是不是寻你说话？&rdo;

满子就将几位小姐吃醉，他来借屋子一事说了。阿慧恼道：&ldo;该死，他晓得避嫌，我就不晓得么。&rdo;只在前店坐着，就不肯到后边去。

满子送茶出来，因店里恰好无人，笑道：&ldo;严公子留了个人在屋外守着呢，我叫幸子在门外陪她。哥哥，你为什么要避嫌？&rdo;

阿慧道：&ldo;狄家必是有屋舍与几位小姐歇息的，只是这位严少爷想是怕人闲话，所以才送来我家。后宅只有你合姨母，就是传开了，是在你这里吃醉了睡一会子，你是女眷，与小姐们的名声无碍。他怕人说闲话，难道我是不怕的么&rdo;

满子心道：若是还在我国，公子们日思夜想的就是钻进小姐们的闺房。她想到哥哥打发那些使女们，掩嘴窃笑不已。

阿慧想到倭国小姐们成亲都自偷情始，并无什么男女之防，也是好笑。因方才妹妹问狄公子，就提醒她道：&ldo;从前母亲有意将你许与狄家呢，这一向又不提了。我倒情愿你不要嫁他家。&rdo;

满子淡然道：&ldo;就是哥哥的婚事，自家也做不得主呢。&rdo;虽然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有些不快，就将阿慧丢下，径去照看生意。

张家的米铺生意尚可，又有许多倭国的货物，茶叶、和纸、倭布种种，每日所得的利息足够养活张家上下几十口人，俱是他兄妹二人细心操持之故。

阿慧看妹子好像是真对狄公子有意，却是替她可惜，幸得妹妹性子温顺，将来就是不如意别适也不是难事，又有谁个的婚姻大事由得自家做主的？他想到自家身上，也觉得烦闷，随走到后院寻了间静室，摸出一本书来读。

却说狄家那个媳妇子在廊下合张家使女闲话，一个是扯着侉腔的山东明水人氏，一个是仅会几句中国话的倭国妇人，说起东家长西家短来，指手划脚的极是快活，唧唧呱呱说个不休。

紫萱睡梦中只觉得外边有两大群马蜂在嗡嗡嗡，爬起来大喝一声：&ldo;彩云，把马蜂都赶出去！&rdo;话一出口，看见都是纸门和风，爬起来颇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明柏哥把她们送到张家来了？

陈绯听见有人叫嚷，先就惊醒，爬起来正好合紫萱相对揉眼，两个看看榻榻米上还睡着三个，俱是满面通红，一室酒香，都觉得好笑。

紫萱细打量屋子，屋角设着一架写意山水的屏风，另一边摆着两只箱子，一只箱盖上放着针线箩，还有一件做得一半的倭袍，另一只箱子想是当妆台使，端端正正摆着一只宝座式妆盒，搁着一面发浑的玻璃镜。紫萱是头一回见识倭国人的内室，觉得这间屋子朴素的过了。

偏生屋里浮动着一股甜丝丝的幽香，又不像是仆妇的卧室。

陈绯也在东张西望，因紫萱合她一般，忍不住问道：&ldo;这是哪里？&rdo;

紫萱听见外边的两群马蜂里有一群是山东明水的，心里猜是对门张家的铺子，必是大家都吃醉了，明柏哥不好留女孩儿们在狄家店里，就道：&ldo;这是对门张家罢，他家后宅只有内眷。&rdo;

晴姑娘也醒了，起先怕是陌生地方不敢说话，听得她两个说了几句，晓得是在张家铺子后边，心中大定，爬起来笑道：&ldo;怎么都吃醉了？&rdo;

紫萱笑道：&ldo;却是俺做主人的劝的狠了，偏生你们做客人的也不虚让让。五个人醉倒两双半，家去俺娘要是晓得了，不晓得怎样笑话俺呢。&rdo;她挪到门边，推了两下才把门推开，喊道：&ldo;得利嫂子，打水来与俺们洗脸。&rdo;

那倭妇已是爬起来去了，得利嫂子迟疑了一下，守在门口不动，小声道：&ldo;小姐关门，张公子好像在后宅呢。&rdo;

紫萱唬得就把门拉上了，隔着纸门问：&ldo;明柏哥呢？可是合张公子一处？&rdo;

狄得利媳妇在屋外咳嗽了两声，道：&ldo;表少爷忙呢，小姐不如略等一会，等张家小姐来了再辞去。&rdo;

得利嫂子说的是正理，紫萱无可奈何应了一声，对满面不在乎的陈绯苦笑：&ldo;俺们等等罢。&rdo;

陈绯挑眉毛笑道：&ldo;狄小姐原来也是怕人闲话的？&rdo;

紫萱待反驳她，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其实她心里对明柏的安排也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世间规矩如此，她不在乎，却怕连累几位小姐闺誉。

晴姑娘看情形不大好，忙打岔道：&ldo;这是张小姐的闺房？我还是上一回初搬家时见过张小姐一回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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