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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德妃脸色位沉，看了看外面，却突然笑道：&ldo;说到南边，我最近倒是得了一味好茶，香味还别致，大家不妨尝尝。&rdo;说着一拍手，就见一位宫女低头捧了一套茶具走到殿角的矮几上现场烹茶，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漂亮。只那盛茶的杯子比后世的小茶杯却大了不少。足足煮了半刻多钟，才有宫女一杯杯热腾腾的捧了上来。到洛妍跟前时，青青却抢上一步接过，才放到洛妍面前。

洛妍端起茶杯，略沾了沾唇便放下了，笑道：&ldo;果然有些别样的清香。&rdo;坐在洛妍右边的是一位三十许岁的昭仪，洛妍记得姓曹，喝了口却皱眉道：&ldo;我倒不惯这种清苦的味道。&rdo;说着掩唇便咳，不知怎地，咳得手一抖那茶杯便倒了，洛妍立刻便往后一让，没想到那茶还是泼湿了右边的一大片衣袖。

曹昭仪自然一迭声道歉，贤妃忙道：&ldo;快拉起袖子来看看，可烫着没有？&rdo;又回头到：&ldo;快帮公主擦擦！&rdo;曹昭仪身后的两个宫女忙拿出帕子赶了上来，却被谷雨和青青挡住。韵儿上来伸手把洛妍那湿了半幅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截雪白晶莹犹如玉雕的小臂，靠肘的部位上俨然是一朵鲜红如血的小小梅花。

德妃指了曹昭仪道：&ldo;你也帮帮忙，算是赔罪。&rdo;曹昭仪忙也拿出块帕子便要伸手过来，韵儿便微一横肘，恰恰挡住，洛妍却抬手便把那帕子抽到了自己手里，淡淡道：&ldo;不麻烦昭仪了。&rdo;帕子顺手放进了左边的袖子里，韵儿已拿出一条雪白的绢帕上来把洛妍的胳膊仔细擦干。一桌女人都呆呆的看着这朵梅花状的守宫砂，又有人下死眼看那擦过的白色绢帕上是否有颜色，发现还是洁白如旧，这才失望的吐出一口气来。

曹昭仪脸色不由一变，正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便传来了太监的声音：&ldo;皇上驾到。&rdo;

第65章繁华盛处剑生风

未等德妃迎出去，一身常服的永年皇帝已大步走了进来，进门便是一摆手：&ldo;不必跪拜了。&rdo;已摆好了姿势的各位嫔妃自然只是盈盈一福便罢。

永年径直坐到主位上，望了望眼前这大圆桌，点了点头：&ldo;这样坐倒也别致。&rdo;一眼瞥到洛妍站在那里，卷着袖子，露出半截胳膊，眉毛一挑笑道：&ldo;平安，还没喝酒，你怎么就热成这样了？&rdo;

曹昭仪忙告罪：&ldo;适才是妾不小心弄湿了公主的衣袖。&rdo;

永年眼角都没动一下，点头道：&ldo;湿得好！&rdo;

曹昭仪脸色顿时便僵了，众人也面面相觑，眼神各自精彩。永年却理也不理，只对洛妍道：&ldo;再过十几天就是冬至，你可莫凉着了胳膊，到时抬不起来。&rdo;他身边的德妃一怔，眼神微暗，却笑道：&ldo;说起来，倒是三年没有看见洛妍献帛了呢。&rdo;贤妃也微微出神，又看了洛妍一眼。

永年淡然道：&ldo;那今年可要好好看看，她也是最后一年献帛了，适才去嘉福寺的宗正寺少卿已经回报说，天师合过了洛妍与安王世子的八字，批了&lso;天作之合&rso;四个字，竟是这几年都没有见过的上上批语。只等明年开春公主府修好，宫里就又要办喜事了。敬妃，公主住在你那里，你要多费些心思。&rdo;

桌面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恭喜之声，洛妍低了头，不断提醒自己：你应该庆幸，你应该高兴……突然便听见德妃宇文芳菲笑道：&ldo;看来我还得提醒我那侄女儿一声，以后要好好伺候公主，才是为人妾室的本分。&rdo;

这话犹如尖刺般直接扎进了洛妍的心里，但随即便是一种冷意划过，她微微一咬牙，索性抬起头来，挑眉笑道：&ldo;不敢当。&rdo;

永年的嘴角带上一丝淡淡的笑意：&ldo;德妃今儿怎么也糊涂了。平安自住她的公主府，哪里轮得到妾室伺候，你那个侄女儿呆在王府伺候好安王妃就行！&rdo;

德妃低头笑道：&ldo;可不是。我真糊涂。&rdo;

说话间，谷雨已拿了一套新的襦衣过来，洛妍让谷雨和青青跟着到旁边的暖阁里换上衣服，洛妍便把袖子里的那块白帕子递给了她，&ldo;回去看看有什么古怪。&rdo;

换完衣服再出来时，宫女们已经开始上菜。待洛妍坐下，德妃便举杯道：&ldo;今儿是庆祝公主回宫的好日子，本宫特意借了敬妃的地方，请来诸位姐妹小聚，大家吃顿团圆饭，一则向皇上道喜，二则也为公主接风。&rdo;言毕，先敬了永年。

永年笑呵呵一杯喝净，洛妍便站起谢过德妃与贤妃，众人这才举杯，各自也不过沾唇便罢。

永年参加这样的后宫聚会，历来不过是略意思意思，今日却谈兴甚高，又喝了两杯酒，足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走。

皇帝的身影才消失在院中，曹昭仪忙悄悄拉了洛妍笑道：&ldo;公主刚刚错收了我的帕子。&rdo;

洛妍心里叹了口气：蠢女人，难怪当了炮灰，真不知道怎么在宫里活到今天的！一摸袖子，楞了楞才笑道：&ldo;这不放在刚才换下的衣服里了么？&rdo;回头便问谷雨，&ldo;你刚才送那衣服回去的时候，可看见袖子里有条帕子？&rdo;

谷雨想了想，才笑道：&ldo;回公主，好像是有一条帕子，因怕茶水干了不好洗，连衣服带帕子都赶紧让小宫女交给浣衣局了。&rdo;曹昭仪强笑道：&ldo;这怎么好意思。&rdo;略坐了坐，便出去更了回衣。

贤妃却跟洛妍悄悄笑道：&ldo;一条帕子也值得找来找去的，这宫里，也就是曹昭仪这么仔细，不愧是德妃娘娘一手教导出来的。&rdo;洛妍微笑不语，略坐了一坐，见对面的敬妃看了过来，便往外看了一眼。这边德妃正在问，宴后还准备了什么玩意儿。敬妃已站起来笑道：&ldo;时间不早了，平安该回去休息。她船上呆了半个多月，过几天又是献帛的大事，皇上吩咐这几天一定要养足精神的。&rdo;

德妃便看了贤妃一眼，贤妃却只看着敬妃笑，德妃就笑道：&ldo;这哪成！专为她接风才聚的，别人都可以走，惟她不能。&rdo;

洛妍站起来微笑道：&ldo;我也舍不得走，只是若让父皇知道了，定要责怪敬妃娘娘，说不定还要连累贤妃娘娘，平安不敢违了父皇的意思，给各位娘娘带来麻烦，这就告退了。&rdo;随即向德妃与贤妃施了一礼，又向各位嫔妃告罪一声，带着侍女便施施然走了出去。

众位妃子看着那离去的高挑身影，有嘴角挂上冷笑的，有暗暗松了口气的，也有低头沉思不语的。德妃坐在上面不语，把众人的反映都看在眼里，面上微笑不变，却慢慢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

&ldo;适才谷雨送回帕子，我便验过了，这帕子浸过药粉，遇水便会让水迹变红。&rdo;黛兰轻声道。

洛妍对着梳妆镜，一面伸出右臂让青青帮忙卸掉那层厚厚的防水香脂，胳膊才褪去了那那玉雕般的光泽；一面又看了那帕子一眼，只见一角上已有明显的红痕，想来是刚才黛兰&ldo;实验&rdo;的结果。

果然，特意挑了父皇马上要到的时候来这一手，也不枉她们把宴席选在那么温暖的春归殿‐‐穿得厚了，怕水浇不透衣服！只是……

&ldo;就这样了？&rdo;

&ldo;也许还有别的药粉，奴婢暂时辨别不出来。&rdo;

韵儿却又用指尖弹了点清水在帕子上，再用两根手指拈起帕子仔细闻了闻，才道：&ldo;这味道似乎和奴婢以前见过的一种慢性毒药有些相似，可以让中毒处的皮肤像烫伤一样很快起泡溃烂。不过公主手上的香脂实在涂得厚，不先拿油化了脂，这毒倒是一时渗不进去。&rdo;

谷雨想了想也道：&ldo;今天抢着上来的那两个宫女都是有功夫的，而且身手不比奴婢几个差多少。&rdo;

洛妍点头：这才对嘛，光让皇帝疑心那一会儿有什么用，自然要毁掉守宫砂才算完事‐‐今天晚上她们每一步都算得很好，人手也安排得足够，只不过是没有预料到，除了青青外，自己身边会突然多出另外两个精英级的保镖而已。但这一点秘密，在今天之后必然荡然无存，洛妍心里叹气，又问黛兰‐‐&ldo;我早间让你打听，敬妃和上官家最近可有什么变故，现在有消息回来没有？&rdo;

&ldo;安王和平南郡王讨论过儿女亲事，只不过世子娶妃必须要皇上首肯，安王请见皇上又一直没有得召，这才拖了下来。&rdo;黛兰本来便是负责文书整理、消息传送，打听消息自然耳目灵通。

洛妍苦笑：又是因为他！安王挑中的自然是那位上官家最宝贝的上官月泠，她可不是兰心、兰亭这样的庶女可比，当年在大燕贵女里，也就是自己能压她一头。她和澹台扬飞大概任谁看也是天作之合吧‐‐打住！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再没有伤春悲秋胡思乱想的权力，而是先要活下去，而且要站着活下去，活得那些等着她倒下的人更好、更久。

&ldo;这帕子，现在就送给德公公吧，顺便抱怨一下，宫里的宴请太多，只怕影响了大祭献帛。&rdo;洛妍对谷雨淡淡的吩咐道。

第二日，永年吩咐下来说，今年是大祭格外隆重，洛妍要好好准备献帛，在屋里斋戒半月，各位嫔妃无事不要去扰她，敬妃就此便推掉了世子妃的宴请。第三日，宫里传来消息，曹昭仪因御前失仪，被贬为才人，又过了一日，德妃宫里的两个宫女又不知为何被赶出宫去。当日下午，贤妃就给洛妍送来了一斛南珠，说是给她添妆。

洛妍轻轻拈起一颗莲子大的珍珠，对来人笑道：&ldo;贤妃娘娘太客气了，回去就说她的心意我明白，东西我实在欢喜，就厚颜谢谢她的赏赐了，我记得以前娘娘本来就是最疼我，这以后还要请她多多指点照顾才是。&rdo;

之后几日，宫里风平浪静，只是韵儿从浣衣局送来的衣服上验出了一次毒粉，此后洛妍的衣服便由几个大宫女在院里手洗，又都晾在屋里；厨房里那袁大娘又在送来的食材里发现了吃过毒蘑菇的全鸡，以及数样精心搭配的相克之物，她不声不响都处理了，回头青青夜里就赶走了两拨在院墙处窥探的人物……唯一可欣慰者，就是这院里的人包括洒扫上的小宫女太监，都不曾有过异动。

洛妍一边动笔写着自己的邸报改造策划书，一边重新开始自己的身体锻炼计划，一边应付着这层出不穷的招数，每天还要跟小吉祥儿玩耍一阵子，虽然足不出户，日子倒也充实。

冬至前数日，天时突变，连着几日的寒风，又下了场雪，天地间已全是严冬的寒酷，小蒙回来就说，御花园的湖已经冻结实了，似乎有嫔妃商量着要在冰上打洞钓鱼玩儿。

这一日，离祭天不过五日，适逢敬妃到佛堂礼佛上香的日子，洛妍每日功课完毕，想着已近小吉祥儿放学的时辰，便让小厨房里做了他最爱的茯苓糕，正抄起一本近日看了两遍的《旧唐书》随手翻阅，突然平日跟着小吉祥儿的小薛子一路尖叫着狂奔进来：&ldo;不好了，殿下，殿下掉湖里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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