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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正忙乱的起劲儿，忽然姚家送信来说廷珑外祖姚孙森在龙泉任上因剿匪有功，考绩&ldo;治安行政第一&rdo;，已接了朝廷明旨，特擢升九门提督，即日就要回京赴任。

姚氏自嫁到张家，姚孙森就一直携眷外放州府，这些年就只老父回京述职得见一眼，如今骤然得了这个喜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姚氏一时欢喜不尽，整日喜气洋洋，收拾妥当东厢，打点姚家的贺礼，无事就数着手指头盼着至亲团圆。

终于进了三月，姚孙森竟和廷瓒一日进京，原来两拨人马都要经运河上京，廷瓒接了邸报，知道新任九门提督是他外祖，即日就要赴任，便在在驿站里头等了两日，果然叫他等到，祖孙并家人一路顺着运河来京，平添了许多照应。

这一日到京，廷瓒进了城门就遣了随从带着行李车马回家报讯，自己带着何氏随外祖先到姚家给老太君请安，姚老太君耄耋之年母子相见，抱头大哭，众人恐哭坏了身子，慢慢劝解了，廷瓒才带着何氏给老太君磕了头。

老太君见他们小两口宛如一对璧人，又见了曾孙，这才转悲为喜，问了路上风尘，就赶忙打发他们回家去，道：&ldo;还不知你们老子娘怎么盼着呢，去见了你娘，明儿再来。&rdo;

廷瓒带着何氏刚进西安门内，就有家人来接，又有家人跑回去报姚氏知道。才进了二门，姚氏已带着廷玉、廷珑、天赐及一干家人接了出来。

廷瓒看见母亲，紧走几步跪在姚氏膝下，何氏忙也跟着跪下，只听廷瓒碰头有声，口中道：&ldo;儿子跟媳妇儿回来了。&rdo;

姚氏眼中含泪，脸上笑着将廷瓒扶起，又叫廷珑扶何氏起来，眼睛只在儿子身上打转，半晌口中说着：&ldo;我的儿……。&rdo;余下已是哽咽难言。

廷珑就牵着天赐到嫂子跟前，道：&ldo;嫂嫂，你瞧。&rdo;

何氏见天赐长得白胖胖，肉呼呼，两只眼睛黑亮亮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就含着笑伸手去抱，却见天赐只一味往廷珑裙子后面躲，不禁掉下泪来，不敢叫人看见，忙低头用帕子揩了下去。

廷珑也假作没瞧见，蹲下身问天赐：&ldo;姑姑跟你说的你都忘了？见了你娘倒害羞上了？&rdo;天赐只抿嘴笑，不肯出来。

一行人接到堂屋，母子兄弟姑嫂叙了别情，又叫奶娘抱着若澄看过，姚氏就催促：&ldo;老爷怎么还不回来，传信的去了不曾？&rdo;就有答应的：&ldo;已派了门房上人去了，一时忙碌脱不开身也是有的。&rdo;姚氏就道：&ldo;派人去衙门口接着，一出门就看见。&rdo;自有仆妇答应去了。

廷珑听见就叫莲翘去厨房传话，只说家宴等老爷回来就开。

姚氏见廷瓒外面褂子灰扑扑的，知道一路骑马过来，忙叫他们回房里去换衣裳歇歇吃饭。廷瓒带着廷玉自去，何氏因才到家，不肯失礼，就道：&ldo;媳妇儿不累，就是想太太和弟弟妹妹。&rdo;

姚氏就笑道：&ldo;澄哥儿可好带？你们从南边来，怕奶娘不服，我已是说定一个，明儿叫来家里你看。&rdo;

何氏忙谢了婆婆，道：&ldo;我按着太太信里说的，只捡那家里人口全和的，能生养的奶娘雇了一个，这回来京，她舍不下家，没跟着来，新雇的这个没家累，澄哥儿却不爱吃，正愁呢。&rdo;

姚氏就道：&ldo;正是这个理，有福气的人，心平气顺，孩子吃才养身体。&rdo;又问道：&ldo;你们这一向在外面清苦，我瞧着精神倒好，瓒哥儿俸禄可够用吗？&rdo;

何氏回道：&ldo;虽吃用不如家里精细，我们年纪轻轻的，正该懂些世情，看看人家一般门第是怎么过日子的。&rdo;又道：&ldo;大爷衙门里虽清，州府上司却人人都知道咱们老爷是朝中大员，还管着詹事府，没有哪个来为难，俸禄尽够花的，太太给的体己也没动过。&rdo;

姚氏就笑眯眯的道：&ldo;我在家里天天惦记着你们在外面可受了委屈，如今听你一说，知道你是明理的孩子，富贵原不在年少，老话讲的妻贤夫祸少……&rdo;正说着，门上就挑了帘子，原来是张英回来了。何氏忙忙福身请安，姚氏叫小丫头去请大少爷和二少爷，廷珑也叫身边服侍的去厨房催饭。

廷瓒见了父亲又是一番厮见，张英脸上也稍露激动之色，眼睛盯着儿子打量半晌，不住点头道：&ldo;好，好。&rdo;及至见了第二个孙儿，还抱了一会儿。吃了饭，又带着两个儿子去书房叙话，姚氏体恤何氏一路辛苦也不拘束她在身边，只留下澄哥玩耍，叫她回房自去洗漱了歇息。

第二日，张英上朝，廷瓒一早去吏部述职，姚氏就带着儿媳并一双儿女回姚府去拜见爹娘。进了府，便有人喜气洋洋的接进老太君房里，姚氏与母亲相见，也顾不得仪态，扑在一起一时哭一时笑，旁人都尽力劝解，慢慢止住了才让小辈一一磕了头，姚夫人尽皆赏了，叫了廷玉跟廷珑到她身边坐，拉着手细看。

方维仪见闹得够了，对姚氏笑道：&ldo;老太君跟太太刚才还说去请了你来，打量着老爷升迁，亲朋故旧多来贺喜，正张罗着请客呢。&rdo;

姚氏笑道：&ldo;请客就想着我，认准了我就是吃货？&rdo;说的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老太君也笑道：&ldo;这些日子送来的点心倒好，又苏软，又好克化，若不是吃货再想不出来了。&rdo;

姚氏听了就笑道：&ldo;老太君吃着好，等下把方子留下就是。没的我们费着力气，费着银子，大老远的巴巴送过来倒落下个吃货的名声。&rdo;

一屋子的女眷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老太君歇了笑，指着姚氏的鼻子道：&ldo;这丫头，如今孙儿都有了，还没个尊重，看瓒哥儿媳妇儿不笑话你。&rdo;何氏就笑盈盈的走上前道：&ldo;我们太太在老太君面前斑衣娱亲，正是给小辈做个榜样，书里说的至孝就是这样了，哪来的笑话。&rdo;

姚老太君就指着何氏笑骂道：&ldo;好个猴儿嘴，跟着你婆婆不学好。&rdo;又道：&ldo;我瞧着，你们家就我们廷玉跟廷珑还有个稳当劲，你们这起猢狲越大越油嘴儿。&rdo;又对方氏道：&ldo;送他们两个找兄弟姊妹顽去，叫婆子好生跟着。&rdo;

廷珑听说就下地跟众人告了退，带着婆子去后面罩房找清芬几个玩耍。到了后罩房，只见清芬带着清芳两个在炕上坐针线，清芷一个人在窗下打棋谱。站在门口叫声姐姐，三个人抬起头来。

清芷就说：&ldo;知道你今日来，我们请了安都没回房去。&rdo;

廷珑就笑眯眯的道：&ldo;就知道说嘴，这么想我，也不想个法子叫老太君接我来家住几日。&rdo;

清芷一本正经回道：&ldo;听送东西的婆子说，你在家越发的贤惠了，还学着做点心！咱们哪敢耽误你举业呀，要是耽搁了，寻不到好婆家，岂不是害了你？&rdo;

廷珑听了就扑过去要掐她的嘴，清芷侧过身去，不叫她碰着，还一边说：&ldo;瞧瞧，让我说中了吧，说道她心里去，就恼了。&rdo;

廷珑笑的不行又拿她没办法，只将她摆了半个棋盘的棋子全都抓乱了。

清芷慌忙伸手去护，骂道：&ldo;死丫头，我这半日白忙活了。&rdo;

清芬坐在炕上看了笑：&ldo;珑儿妹妹到炕上来，你不来，正没人跟她贫嘴赛脸，把她寂寞的，如今你来了，她可得抓着你好好磨磨那口尖牙。&rdo;

廷珑脱鞋到炕上去，笑着道：&ldo;我瞧着她是姐姐让着她，不然，谁咬谁还不一定呢。&rdo;清芬听了就点着她脑门道：&ldo;你们俩个再不能到一处去，不然，一天打上八遍还不黑天。&rdo;廷珑只笑眯眯的凑过去看清芬的手上做的针线，见是件窄袖大襟绣着百蝶穿花的阔边大袄，就好奇问：&ldo;姐姐怎么这时节做这个？&rdo;

刚说完就见清芬红了脸，清芳在一旁捂着嘴偷乐，知道自己失了言，便不再说别的，只拿在家里日常做些什么事说笑。

清芷从窗下挪到炕上歪着跟她聊天，说及过几天家里要请客，说定在园子里摆席面，请了太白楼的席面师傅来家做。又问道：&ldo;二姑姑请的哪里的点心师傅，做的好细点。&rdo;

廷珑就得意洋洋的仰着鼻子道：&ldo;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rdo;又道：&ldo;那个却没什么难的，我看都看会了。&rdo;

清芷就笑道：&ldo;那些个手艺人的活计没有看会的，若是那么容易就叫你看会了，人家靠什么吃饭？&rdo;

廷珑就笑道：&ldo;咱们又不指望着卖那个糊口，就是教给咱们不过就是做一次两次的图个新鲜。&rdo;

清芷就道：&ldo;也是的，你说给我听，我去试来。&rdo;

廷珑就慢慢说道：&ldo;只用筛箩把面过的细细的，加奶子鸡蛋和着面引子跟蜜搅匀，一滴水不放，一点力不能用，用勺舀着面糊倒进咱们家做点心的模子里，发好了，搁在锅里干烧一刻钟焖一刻钟就得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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