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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莲翘知自己刚说走了嘴，深悔不已，见姑娘书也不读了，正一脸好奇的等着下文，便道：&ldo;我可不敢跟姑娘混说，再说我也没当真，听听罢了。&rdo;

廷珑知姚氏最忌讳下人讲究主人家长短，莲翘也从不在自己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过人人都知道的事，单自己不知道就是信息落后，不妨听听，不管有用没用权当参考了。便笑道：&ldo;你说来听听，我不告诉太太就是了。&rdo;

莲翘为难半晌才道：&ldo;也没说什么别的，那一日听人提起二房里三姑娘正说亲，一连提了十七、八个都不成，不是嫌人家门子低根基浅，就是嫌弃人家是续弦的，或是庶出的。就有人说起三姑娘生的标致又最是和气，可惜没生在二太太肚子里，偏偏孙姨娘又名声不好，弄得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rdo;

廷珑听见说，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又问道：&ldo;孙姨娘是哪个？可是三姑娘的生母？怎么就名声不好了？&rdo;

莲翘见越问越多，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便道：&ldo;姑娘别问了，哪有什么好听的呢？我过耳就忘了，姑娘是什么人，怎么倒赶着问这些事？&rdo;

廷珑才问她两句话，倒叫她数落了一顿，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喜欢她不肯搬弄是非，深可敬爱，便也不逼她。只笑说：&ldo;好，好，不问就是了，没的叫你排揎了一顿，我瞧着如今你倒比我像小姐呢。&rdo;

莲翘一听这话脸都红的透了，坐在杌子上头也不抬，廷珑见羞着她了，还不放过，笑嘻嘻道：&ldo;我又没提你们乔木，脸红的什么？&rdo;

莲翘一听这话，又羞又气，把手里的绣活掷在廷珑怀里，一掀帘子就跑了出去。

廷珑拿起绣活来，见绣的是一对野鸭子凫水，颜色配的十分鲜亮可爱，便拔下针来，接着莲翘绣的地方飞针走线起来。

过了好大工夫莲翘才又掀了帘子回来，刚要说话，见姑娘正捧着她鸳鸯戏水的枕套，怕又给她笑话，讷讷站了半晌，见姑娘没搭理自己才舒了口气，便道：&ldo;姑娘，我刚去厨房领冰，路过刚才看花那地方，三姑娘正坐在房舍前边的亭子里哭呢。&rdo;

廷珑听说吃了一惊，放下绣花撑子，问道：&ldo;她哭的什么？旁边可有人看见？&rdo;

莲翘就道：&ldo;四姑娘和七姑娘两个在边上劝，没别的人。我听哭着说什么，都是一个爹生的，何苦这么糟践人。我才说她厉害，就见哭的怪可怜的，姑娘可要去劝劝。&rdo;

廷珑就问：&ldo;你可让她们几个看见了？&rdo;

莲翘就道：&ldo;不曾，我听见哭，怕惊动了她们，冰也没取就折了回来。&rdo;

廷珑就道：&ldo;那便不用去，她不是哭给咱们听的，若去了才要坏她的事。&rdo;

莲翘听了点点头，仍坐杌子上做活计，半晌才恍然大悟了一声，道：&ldo;以然少爷不是随两位太太下山去了么？&rdo;

廷珑就作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朝她沉痛的点了点头。

莲翘就道：&ldo;我说刚才还牙尖嘴利的，怎么转过脸去又哭了起来。&rdo;半天又恨恨的说：&ldo;这么没廉耻的事，就是寒门小户家的闺女也做不出来，她怎么这么大的胆子？&rdo;

廷珑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就道：&ldo;咱们只管过咱们的，理她做什么呢，倒叫你生这么大的气。&rdo;

莲翘听了就抬起头用眼睛在廷珑脸上细细扫描了一遍，见一脸的事不关己，不由摇了摇头，长声叹息。

廷珑也不去理她那些花样，心中忽然一动，又问道：&ldo;那宅院里可出来人看？&rdo;

莲翘就想了想，道：&ldo;没见有人出来，大门都关着。&rdo;

廷珑放下书思量了半晌，太太和大伯母都不在，她这么哭，玉清舅妈也不出来，只叫关紧了院门，想来一是要给亲戚留脸面，二来自己也要避嫌。三姑娘也不小了，好生生的坐在儿子院里哭，她出来劝，倒像是有什么似地，说不清楚了。

思来想去，终于还是起身往廷瑗处去。廷瑗房门口站着个小丫头守着门，见她来了，立时高声传报道：&ldo;九姑娘来了。&rdo;

廷珑到了门口站住，对小丫头笑笑，也不进屋，问道：&ldo;姐姐们都在屋里头吗？&rdo;

那小丫头忙回道：&ldo;六姑娘、八姑娘在里头和我们姑娘说话。&rdo;

廷珑便点点头，又站在原地问了她几句话，盘桓了一会儿，看差不多了，才推门进屋，三姊妹果然都闷闷坐着，廷碧脸上蹭的通红，怕是刚才拭泪弄的。她只当看不出来，也不说破，笑道：&ldo;姐姐们不说一声就把我扔下自己回来了，让我好找。&rdo;

廷瑗听了就颇不好意思道：&ldo;一时忘了你，你怎回来了，不接着看花？&rdo;

廷珑为免麻烦便直来直去道：&ldo;我见姐姐们走了，廷琦姐姐又哭起来，心里害怕就回了来。&rdo;

廷碧听了就冷哼道：&ldo;她哭的哪门子？好不要脸的东西。&rdo;廷瑗脸上也有忿忿之色，唯廷琰半知半解一脸疑惑。

廷珑也不绕弯子，只道：&ldo;她哭的那样，姐姐们去把她劝回来吧。&rdo;

廷碧冷笑道：&ldo;咱们为的什么去劝她，哭的好没来由，谁知是等着谁去劝呢，叫她哭，看能不能遂了心愿。&rdo;

廷珑见廷碧一心要看廷琦出乖露丑，便走过去，单拉着廷瑗的手道：&ldo;五姐姐，方家人来人往的，她坐在那里哭了这么半天，玉清舅妈岂有不知道的？怕亲戚不好意思，等咱们自己去遮掩了。如今太太和大伯母都不在，由着她闹，什么时候是个头？五姐姐就把她劝了回来吧，也免得亲戚笑话。&rdo;

廷瑗听了就有些犹豫，廷碧还在旁扇风点火，道：&ldo;她做了让人笑话的事，亲戚自去笑她，与咱们何干？便让她哭，等大伯母回来看她怎么说。&rdo;

廷珑也不理睬，只跟廷瑗道：&ldo;三姐姐是娇客，漫说是姊妹们斗嘴惹得在亲戚家里哭，就是犯了大错，也要遮掩了让她顺顺当当出门子。咱们若是不劝了她回来，方家看了岂不说咱们冷心冷肺，姐姐去劝劝，大伯母回来也只有夸姐姐懂事的。&rdo;

廷瑗听了廷珑的话，又想着母亲处事，心知她说的不错，便道：&ldo;妹妹跟我一起去吧，她未必肯听我的。&rdo;

廷珑只打算给廷瑗提个醒，解了围便罢，不想她非要拉着自己，刚要推辞，又想着廷瑗有些脾气，平常与廷琦几个又常常闹别扭，若是一言不合再吵起来，却更麻烦，便点点头，手拉着手一同去以然院子里寻廷琦。

廷琦哭一时歇一时，眼看哭了半个时辰，小猫小狗也没来一只，廷玥还一味拽着她袖子摇晃，将一件纱衫拽得七扭八歪，骨头都给她摇散了。廷瑶又在一旁不冷不热的劝着：&ldo;何苦又提这个，一个爹生的又怎样，你外公家可有这样的花园子？还是消停些，多说两句好话，往后还能少受两个白眼。&rdo;

廷琦开始时还记得那乔拿样的哭，及至后来却越哭越伤心，又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渐渐就有些喘不上气来。廷瑶只当她装假，手里拿过廷琦随身带着的那柄绢面的团扇，自顾自的扇风，眼睛四处溜来溜去。廷玥看着姐姐不好，气越喘越急，慌得不行，又想去叫丫头，又怕离了姐姐有个好歹，&ldo;啊呀&rdo;一声哭了出来。

廷瑗和廷珑离得老远就听见哭泣，声音凄厉透着惊慌，对视了一眼，忙快走两步赶到亭子跟前，见廷琦已经抽的喘不上气来，廷玥还揉搓着她一味哭泣，廷瑶吓得远远的站在亭子一角，一脸惶恐。两人忙上前去一个扶着廷琦的头颈，一个伸手去解她颈子上的盘扣。

以然院里的人本在窗后躲着看热闹，及至看到又哭了一个，另一个吓得躲在一边，就有些害怕她们在眼麽前出了什么好歹，刚打发了人从后门出去回太太，见张家终于来了人，才松了口气。

廷珑连解开三粒扣子，见廷玥还拽着廷琦的袖子，肩都叫她拽的斜堆在脖子那勒的喘不上气来，忙好言相劝道：&ldo;三姐姐不碍的，七姐姐撒开手，叫她顺顺气。&rdo;谁知廷玥却一边哭，一边上前推了她一把，道：&ldo;要你假好心，你们都欺负我姐姐，你们都不安好心……&rdo;

廷珑虽比廷玥小一岁，身量却比她还高些，叫她推一把也没怎么样，又听她嘴里说的糊涂话，便不去理她。跟廷瑗商量着使丫头回去抬个竹轿来，先回屋再说。

廷琦安置在床上，又用毛巾包了冰块敷在额上，用不多久就缓了过来，只是心知在妹妹们面前出了大丑，怕她们言语嘲讽，便不肯睁开眼睛，仍旧装昏。

廷珑见她气息趋于平稳，眼珠在眼皮下面骨碌碌乱转，睫毛也颤的要抽筋似地，便跟廷瑗使了个眼色，廷瑗会意，交代丫鬟好好看着，便带着廷珑去了。

廷珑跟着廷瑗回去她房里，廷碧问了经过，好不快意，冷笑道：&ldo;想是我爹给她找的女婿不满意，要自己寻了才好，姨娘真是教的好闺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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