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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芍药接过，拿去给卢嫂子。

廷珑看了看时辰，见姚氏睡了有大半个时辰，怕她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失了困熬心血，就捏着册子进了里间，趴在罗汉床上看母亲睡颜，看着看着就开始使坏。

半晌，就听姚氏闭着眼笑道：&ldo;你这孩子，就知道闹人，真是越大越厌恶了。&rdo;

廷珑就无辜到了极点，一拱一拱的往姚氏怀里撒娇，道：&ldo;哪有，娘睡娘的，我自喘气也不行？&rdo;

姚氏已睁开眼睛，伸手往廷珑额头上一点，道：&ldo;胡说八道，净往我脸上吹冷风，怪痒痒的。&rdo;

廷珑死不认账，转移话题道：&ldo;太太都睡半个时辰了，外头才来了个针线班子，我拿了衣裳样子来，等太太给我添新衣裳换季呢。&rdo;

姚氏听了支起胳膊来问道：&ldo;锦绣坊的来了？&rdo;

廷珑就答应了，道：&ldo;成贵家的说去年也是请的她们来家做衣裳，我想着是太太用过又请来的人，必定是妥当的，就没来请太太的示下，直接叫芍药姐姐取了咱们家去年裁春夏衣裳的旧例，叫她们照着给下头人量身呢；又因南边天热，就减了一件春衣添到夏衣里头，别的都照着旧例。&rdo;

姚氏点了点头，道：&ldo;这也罢了，还知道变通。&rdo;

廷珑就得意洋洋道：&ldo;也不看看我是谁家闺女。&rdo;

姚氏见她蹬着鼻子要上脸，也不睬她，扬声叫了丫头进来伺候洗漱，廷珑就像条尾巴似地围着姚氏，从镜子里面看着母亲，油嘴滑舌啧啧称赞道：&ldo;太太用的什么脂粉，怎么脸色那么好看？还香喷喷的！&rdo;又：&ldo;我一直就纳闷，太太平时用的什么头油，怎么比我的头发还乌浓些……&rdo;

直把姚氏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要撵了她出去，又委委屈屈道：&ldo;太太怎么这样凶，都不叫人说真话。&rdo;

姚氏满脸的笑，连眉梢都透着喜悦，还恨声道：&ldo;我这一病，倒成全了你，好容易动动针线又搁下了，越发闲的活猴一般，见天在这惹我生气。&rdo;

廷珑听母亲这样说，不依起来，正色道：&ldo;太太说的什么话，我可要生气了。&rdo;

姚氏不过随口一说，看廷珑一本正经的说生气，更是掌不住笑起来，道：&ldo;好大的气性，叫我道破了懒肉，就恼了。&rdo;

廷珑见母亲今日精神大好，也来了劲儿，鼻孔朝天的支使小丫头道：&ldo;去我院里，让紫藤拿我的活计过来。&rdo;

姚氏正想看看廷珑做嫁妆的针线，也不拦着，只问廷珑道：&ldo;这几日你守着我，也没过崔大姑那，可跟她报备了吗？&rdo;

廷珑不守着母亲时也是在自己屋里做活，所以压根就没提过，听母亲问，便不肯做声。

姚氏见了不免叹气，知道廷珑不喜崔大姑，又性子散漫最爱省事，恐她礼数上欠周全，开罪了人，就出言提醒道：&ldo;崔家原先也算大家，如今败落到这光景，靠在人门下走动支撑门面，最计较人家待她的礼数，你可不要怠慢了她，招她怨恨，不然别的也就罢了，只是这等人出入内宅，一张嘴最爱说长道短，叫人防不胜防。咱们请了人来家客，既然已经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了，不妨再耐烦些用心敷衍了，和和气气的把她送走才好。&rdo;

廷珑听母亲的话，也觉得要么就不请客，请了来再得罪了就没意思了，于是点点头答应下来，姚氏见她应了，也不再多说。

等紫藤送了绣活过来，廷珑过去抓着两头展开，姚氏就见绣的是一幅尺宽的帐顶帷幕，宽幅洋红缎上绣着一排十来个抓髻的小童，有踢毽的，捉鱼的，放风筝的，活泼泼的千姿百态，及至细看，就见那一起小人儿个个都头大身子短，透着憨劲儿，不由笑道：&ldo;这是什么图样子，我怎么瞧着怪模怪样的。&rdo;

廷珑见自己的改良版卡通人物只得了个&ldo;怪模怪样&rdo;的考语，颇有些挫败，歪着头审视半晌，越看越可爱，遂趾高气昂道：&ldo;哪里怪模怪样了？太太看这胖头娃娃不像招财童子？我挂着他招财哩。&rdo;

姚氏听着廷珑胡扯，也不说话，只问道：&ldo;这么十来日就绣了这么一段？&rdo;

廷珑说起速度就蔫了，讨好着嗫嚅道：&ldo;我用它给太太做个迎枕呀？&rdo;

姚氏听了故意拿眼一扫，道：&ldo;快别，叫人看了针脚，知道是我闺女做的，可叫我把脸往哪放呀。&rdo;

廷珑从学了针线，数这回做活最精细，一排十个小人儿绣了整整五天，听见母亲奚落立刻跳了起来，合身扑进姚氏怀里撒娇，威逼着人承认她的绣活举世无双……正逞性揉搓，听芍药笑嘻嘻的进来回道：&ldo;内宅的量过身了，成贵家的带着锦绣坊的绣娘去了外头量体，卢嫂子过来请太太安。&rdo;

姚氏听了笑道：&ldo;请进来坐吧。&rdo;说着拉了廷珑的手去了堂屋。

那卢嫂子进门忙忙上前请安问好，姚氏也欠身问好，又命丫头看茶。卢嫂子满脸堆笑，一双眼只在姚氏身上打转，细细端详了半日才道：&ldo;三太太看着比去年秋天清减了些，气色倒更好了，我才听贵府管事媳妇儿说太太这一向身上不大慡利，正吃药，叫我惦心的不行，如今想是大安了吧？&rdo;

姚氏就笑道：&ldo;承卢嫂子惦记，却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倦怠。&rdo;

卢嫂子听了道：&ldo;那不碍的，想是才开了春，春困也是有的。&rdo;

姚氏也点头笑道：&ldo;我也这么想，不过是叫大夫哄着，多喝两碗药罢了。&rdo;

卢嫂子笑道：&ldo;要不说太太是个有福气的人，这等毛病在我们身上还算个事？就是再倦些，也得挣扎着起来。&rdo;

姚氏见她说这些就不搭茬，笑问廷珑道：&ldo;才哄着我给你添新衣裳，样子弄哪去了？&rdo;

廷珑闻言亲自到里间去取，卢嫂子眼睛看着她进去，语带钦羡道：&ldo;太太养的好闺女，方才一见，小小年纪竟那么能干，又好性，见了我们这等人都好声好气的，真叫人打心里尊重。&rdo;

姚氏心里受用，口中道：&ldo;哪里，也淘气着呢。&rdo;

廷珑打屋里出来就听见这一句，撅着嘴将册子递给母亲，姚氏接过来揽着她在胸前，母女两个一边商量一边从头往后翻看，姚氏先给张英和廷玉挑了几身衣裳，叫丫头取来一件张英穿着舒服的旧衣给卢嫂子量尺寸，因廷玉这两年长的快，没有现成的尺寸，又打发丫头去请二少爷过来现量体裁衣。

廷珑自己挑了件绿萼梅花交领鹅黄无镶滚的纱衫，姚氏又给她挑了两身水粉和水红撒虞美人的褙子，两身窄袖高腰衫裙，一件白地红边用金线大镶的颜色，一件用鹅黄配竹青看着更素净些。

卢嫂子又说道今年最时新宽袖长身的样式，一力撺掇了姚氏和廷珑各做了两身，廷珑正长个的时候，入冬才做的衣裳，开春就紧了，便不肯再多做，只叫用夏布给她做几身家常窄袖的直衣，穿着舒服。

姚氏旧衣还有好些没穿过的，翻看一遍，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样式，便只做了那两身。

卢嫂子收了册子，上前来给她们娘俩量体，姚氏忽然问廷珑道：&ldo;方才下头人量体，可请过崔大姑了没有？&rdo;

廷珑早把她忘的干净，闻言叫了紫薇来问，紫薇道：&ldo;她又不是咱们家的人，哪个赶着去请她。&rdo;

廷珑报给姚氏，姚氏只道：&ldo;幸好。&rdo;就支使丫头去后面传话说请崔大姑过来闲话。

77男大当婚

姚氏打发了人去请崔大姑，接着同卢嫂子闲话些时兴的衣料、滚镶、配色之类，廷珑在一旁捧着针线匣子挑压领口的玉石扣子，正听的津津有味，就有丫头隔帘传报二少爷来了，话音刚落，廷玉已大步从外头进了来‐‐他这一年十分贪长，竹子拔节似的一气长成个挺拔高大的身形，五官轮廓也渐渐分明起来，越发显得神清骨秀，体格颀长。

姚氏笑微微的看着儿子径直走到跟前，不等他请安先问道：&ldo;晌午去哪了？也不打个招呼，你妹妹去书房送点心，才知道你老爷跟你都出去了。&rdo;

廷玉闻言侧头笑看了廷珑一眼，道：&ldo;妹妹白跑一回，只怕还能多吃点儿，也省了有人抢她的。&rdo;

姚氏听了一乐，也扭过头去看自家闺女，廷珑见他两个串通一气笑话自己吃独食，正要回嘴，就听廷玉道：&ldo;太太今儿看着精神好多了。&rdo;

廷珑心知哥哥揶揄自己不过是为着逗母亲一乐，便决定大人大量，先不与他计较，又见他额上汗津津的，就从袖中抽出条帕子来递过去，问道：&ldo;二哥哥这是打哪来？怎么一脑门子的汗？&rdo;

廷玉接过帕子随意抹了抹汗，又还了给她，才道：&ldo;大伯一早就使人来接了老爷下山，我闲着无事，到方家寻以然说话去了，老爷子兴头好，留我用了晌午饭才回来；另有他们家园子里的好牡丹，也叫我移几株来家，过两个月正是花时。才刚以然跟我去选了几株，已挪到陶盆里去了，因他说叫请太太的示下，看还喜欢什么，他打总送过来，就没急着往回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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