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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第2页）

他向着贺穆兰分析道：&ldo;虽然花将军说的强硬，但我们现在正和北燕开战，没有人希望真的和北凉打起来，国内不会想两线开战的，一旦真的打起来了，刘宋不会不为所动，到时候腹背受敌，就算我们能赢，也是惨胜。&rdo;

&ldo;在这种情况下，凉王和王后以这种方法维护了大行驿的声誉，又处置了同谋，他们甚至愿意为大行驿的家人赔偿一笔足够他们花用几辈子的金银，已经比最初大行驿被冤枉&lso;马上风&rso;好许多了。&rdo;

那个副手抿了抿唇。

&ldo;更别说……&rdo;

&ldo;更别说，凉王为了平息我们的怒火，打消我们的疑义，甚至让沮渠菩提作为质子和我们一起入京。虽然说孟王后曾经说过会在世子之位确立后将他送到我国去做质子，可毕竟还是现在跟我们走最为稳妥，除非孟王后和凉王真的为了北凉不顾最后一个嫡子的安危，否则我们这一路上都会是平安的。&rdo;

刘震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ldo;大行驿虽然死的冤枉，但陛下不会亏待他的家人，也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我相信陛下日后会为了这个大行驿向北凉要债，就像如今迎回了被关在北燕几十年的使臣于什门……&rdo;这件事让许多使臣对自己的出使满怀信心，因为国家并不会放弃他们。

&ldo;孟玉龙亲自担当向导，北凉又愿意把公主和菩提都放在我们的队伍里，就已经能够表达足够的歉意了。&rdo;

贺穆兰心中十分痛苦。

她知道他们说的都对，可正是因为他们说的都对，她就越发不能接受。

她知道此时闹开了是双方都无法接受的结果，她也知道沮渠牧犍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去死，但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无辜的孩子和女人却要承担他们的兄弟犯罪的苦果？

一个大行驿换一位出身尊贵的世子，使团里每一个人都认为很值得，每一个人反倒劝说她善罢甘休？

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ldo;花将军，您是武将，所以很难理解我们的想法。&rdo;一位使臣看到贺穆兰露出不可思议和不甘心的表情，心中虽然熨烫，却依旧理所当然地说道：&ldo;就如你们武将早已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一般，我们这些鸿胪寺的使者也都做好了客死异乡的准备……&rdo;

他极为平静地说道：&ldo;异国就是我们的战场，阴谋、毒杀、半路拦截、勾心斗角、唇枪舌剑，这些都是双方的武器。我们随时做好了以自己的死为国家争取利益的准备，是以对待大行驿的死除了有些伤感，更多的只是想用这件事为我国谋求更大的好处。&rdo;

&ldo;你说我们冷酷也好，说我们无情也罢，如今凉王凉后愿意开放北凉的国境任魏国的商人和护卫来去通商，又用菩提换取我们的信任，只是花费了大行驿一个人的性命，实在是太划得来了。&rdo;

&ldo;你……&rdo;

&ldo;您可知道，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让一个国家敞开大门又送来世子需要多少的代价？有时候甚至是尸横遍野，国力耗空才能做到的事。&rdo;他凝视着贺穆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ldo;莫说是大行驿，要是有人告诉我，只要我死了能从此让我国的商人随意进出凉国，我下一刻就从容赴死。&rdo;

这世界真是疯了。

北凉的王子谋害了魏国的使臣，而如今魏国的使臣却在轮番劝说她不要再干涉此事，因为这个买卖很划得来？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把自己当做货物在使用。

一时间，贺穆兰觉得这个结果十分荒诞，完全超过了她这三天来的期待和兴奋。她原本等着的是无奈的凉王只能压着沮渠牧犍来到他们的使馆，请求平复他们的怒气……

贺穆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袁放拉住了袖子。

&ldo;我们家将军只是有些固执，他会接受的。&rdo;她听到袁放如此说道，&ldo;我们会劝劝他，各位请先做好各自要做的事吧。凉国开放国境的国书，还有如何安置即将到来的兴平公主和菩提世子，各位要辛苦的事情还有许多，我们就不参与了……&rdo;

她看到袁放担忧地望了自己一眼。

&ldo;至于将军，我觉得他要静静。&rdo;

其余诸位使臣纷纷露出了&ldo;了然&rdo;和&ldo;理解&rdo;的表情，一个个假托有事离开，唯有刘震留到了最后，等到众人离开还在屋内。

&ldo;花将军，您应当知道我是侯官令留在使团中的白鹭官。&rdo;他看着神思明显有些恍惚的花木兰，微微叹了口气。

&ldo;我会在这里，就是因为陛下和素和使君放心不下您。&rdo;

贺穆兰微微一怔。

&ldo;在我们看来，您有些过于刚正了。我大魏的军人虽然一往无前，战无不利，可那只是一种威慑敌人的手段。真正的胜利永远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残酷的厮杀之后，由这些使臣和国中大臣们在战场下用另一种厮杀完成的。&rdo;

他担心贺穆兰因此对自己产生怀疑，所以留下来告诉着她世道的残酷。

&ldo;我一直是文书，像我这样隐藏的白鹭官在魏国也不知道有多少，也许您的虎贲军中就有你不知道的厉害士卒其实是位白鹭。&rdo;

&ldo;我们见过的残酷不光是来自刀光剑影的战场，许多默默无闻死去的谋臣，出使路上遭到劫杀的使者，因为妥协而不得不放弃地位和生命的地方官……许多人死的也许根本没有意义。&rdo;

&ldo;但我大魏便是在这么多牺牲上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昔日的十六国中，哪里有我们魏国的痕迹？那时候的大魏不过是微不起眼的小小代国而已。可如今为何魏国越来越强，其余诸国却已经成为过往的云烟？&rdo;

刘震看着慢慢回复过来的贺穆兰。

&ldo;必须有人要做出牺牲，也必须有人要承受牺牲后的结果，然后咬着牙继续下去。&rdo;

&ldo;您只是没有习惯这种事而已，等你年纪越来越大，见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就不会这么愤怒而不可置信了。&rdo;

&ldo;我觉得我永远不可能习惯这种事。&rdo;

贺穆兰恨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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