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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单迹落地之后，很绅士地把女帝放了下来，目送她平平稳稳地走到了长椅上半躺下，才走至众人身边。

看到他如此周到轻柔地对待女帝，银长冰多多少少有些不快，但这种不快还是比不过弄清心意后与他重逢的喜悦之情。银长冰上前一步迎上他，道：&ldo;你……&rdo;

单迹一回头，银长冰便下意识地住了嘴。

那双凌厉的血红色双眸变为了赤金色，所有的感情，哪怕是愤怒和高傲，都没能在这双眼睛里留下一丝痕迹。如同没有情感的木偶一般。

银长冰的勇气和热情就这么融化在了冰冷的注视下，重新审视内心，就只剩下了一片灰败。

他用尽量平静的声音接下去道：&ldo;你回来了？&rdo;

单迹糙糙地答了一声：&ldo;嗯。&rdo;

那语气中的疏远，让银长冰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他不解地看着单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短短几个时辰就好似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因着那一点委屈，冰蓝色的眼瞳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可怜，像一条被人抛弃的小狗，呆呆地望着主人。

连下定决心要棒打鸳鸳的沈瑜也看不下去了，问道：&ldo;教主怎么了？&rdo;

女帝斜靠在长椅上，一手枕着脑袋，乌黑的发丝顺着雪白的特制水袖滑下，懒洋洋地道：&ldo;我给他的那部分力量，本就是无情无义的屠戮之法，他这副模样，许是被那力量反噬了吧。&rdo;

&ldo;这，你，&rdo;紫玉碍于单迹在前，不敢对女帝不敬，只能在远处说，&ldo;你可有什么办法？&rdo;

女帝瞥了紫玉一眼，完全不把这千百岁的乌晓山主放在眼里：&ldo;有没有办法是一回事，他本人愿不愿意是另一回事。&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银长冰听出单迹这冷漠不是单针对他一人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大脑终于恢复了运转。

女帝坐起身来：&ldo;意思是，抛弃感情是他自己选择的。想要完全接纳这部分力量，他必须放弃身体的一部分。他不是和你说过吗，情感，是会妨碍人的。所以，为了他的大业，他丢弃了这个累赘，你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rdo;

一直任由其他人议论自己的单迹这才淡淡地开口道：&ldo;放心，即使丢弃了感情，我依旧是我，也依旧是你们的教主。原有的承诺不会变，你还是我的兄弟，你还是我的眷属，你还是我的手下，&rdo;他挨个儿拍过三人的肩膀，甚至还露出一抹微笑，&ldo;我依旧会保护你们。&rdo;

每次单迹拍他们肩膀的时候，都表现出了无比的亲昵。唯有这一回，银长冰感受着肩膀的温暖，心里却在滴血。他咬住下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单迹却不为所动，保持着笑容对紫玉和沈瑜说：&ldo;你们也先出去吧，我还有事和女帝商量。&rdo;

&ldo;可是我……&rdo;沈瑜难得地显出了真正的惊慌，&ldo;教主不需要我在旁边帮忙吗？&rdo;

单迹坚持道：&ldo;需要你的时候会叫你的。现在先带紫玉去休息会儿吧，刚脱离幻境，你们想必都累了吧。&rdo;

沈瑜用审视的目光扫视了单迹一眼，皱了皱眉，终是推着不甘不愿的紫玉出了门。

他们一走，单迹就泄了气一样地消去眸中的赤金色，对女帝行了一礼：&ldo;多谢女帝陪我演着场戏。&rdo;

女帝笑道：&ldo;哪里，我倒是看得很开心。你这演技算是绝了，连身为外人的我都看得心寒。&rdo;

单迹苦笑两下：&ldo;不敢当。沈瑜那小子估计已经看出什么了。&rdo;

&ldo;不过我没想到你真的舍得，&rdo;女帝挥手，命人抬了张椅子给单迹坐下，&ldo;看银长冰走时那神情，这小子多半伤得不清。&rdo;

单迹脸上的笑容更苦：&ldo;可我没办法，你也知道，我终究是要回去的，若是……那定会是要辜负了他的。而且，他那样的人，就应该找个好女子过一辈子。&rdo;

&ldo;是吗。&rdo;女帝看着他，联想起银长冰在环境中说的话，只觉得这两个小子都太傻了，怀抱着满满的心意，不忍伤到对方。

&ldo;不过呢，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rdo;单迹捂住那从看到银长冰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起就隐隐作痛的胸口，&ldo;我或许真的喜欢他。不然，怎么会如愿以偿后还如此心痛呢？&rdo;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看来，无论如何躲藏，如何拒绝，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总会有一个人，住进心里，待意识到时，已是融入骨肉。

☆、夜话

明月当空，夜色皎皎。白日里黄色的细沙被染成了银色，为这诡秘的西域添了几分柔和。

紫玉站在树下，泄愤似的踢着沙石。沈瑜靠着树干，折扇搭在下巴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银长冰坐在树上，漫无目的地看着静谧的景色。

&ldo;你说，这女帝是对越颐做了什么，让他变成了那样？&rdo;紫玉忍不住问道，打破了一片静默。

沈瑜回神。他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不过不敢确定，所以不好说出来，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犹豫地看向银长冰，吞吞吐吐地道：&ldo;长冰少年，你不用想太多，教主不是对你不满。你知道的，他向来最宠你，不会对你生气的。&rdo;

这最后一句话，到了银长冰的耳朵里，就软成了一滩清泉，直淌至他的心底。一口郁积的气就这么吐了出来，然而他依旧开心不起来，只凉凉地说：&ldo;我知道你们在路上故意阻挠教主和我说话，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吧？&rdo;

紫玉顿时停下动作，诧异地抬起头。

沈瑜估摸着他也摸清了自己的心意，也就直言道：&ldo;长冰，你是真的对教主怀有爱慕之情？&rdo;

银长冰整个人被笼罩在月光下，竟显得虚幻了起来：&ldo;你说呢。毕竟，我对他，连一个昵称都没有。更何况他现在已成为了无情无爱之人，我对他怎么样又能改变什么？&rdo;

言下之意，是在否认了。

沈瑜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是真无意还是已放弃。如果是前者，他不好说什么，如果是后者，那也太不符合这个人以往的风格了。

&ldo;呐，沈瑜，&rdo;银长冰从树上跳下来，拿出那把长刀，&ldo;你能借我点火力吗？&rdo;

沈瑜接过长刀，拉开刀鞘，发现那刀身已变成了透明。自家教主从来都让这刀至少保持着鲜红色，即使银长冰留在重重禁制中的云影宫，每次出行前他都要给这把长刀注入火。托他的福，现在银长冰的刀术怕是全教第一。

沈瑜一边如言往刀中注火，一边疑惑道：&ldo;这样真的好吗？我的火怎么都比不过教主啊。&rdo;

待刀身变为了红色，银长冰就直接按着刀身把刀拿了回来。锋利的刀刃在他手上划开了一个口子，血沿着手上的纹理滑下，没入细沙之中。

&ldo;你……&rdo;沈瑜蓦然开口，却又不知怎么接下去，只能中途硬生生地转了话题，&ldo;你如果需要，教主还是会帮你的。&rdo;

炽热的刀风袭来，沈瑜下意识地打开折扇一挡。这下他明白了，银长冰问他借火纯粹是用来发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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