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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楚寻的神情在晦暗的光中不大分明：&ldo;王爷，现在看着你，我想到一句话。&rdo;

我怔了一怔：&ldo;什么？&rdo;

楚寻缓缓道：&ldo;天网恢恢，疏而不漏。&rdo;

楚寻道：&ldo;王爷，你卧房内放密函账册的暗室所在与钥匙，我已经给了柳相。在王府时，我印了一套钥匙模。&rdo;

楚寻道：&ldo;怀王爷，你当我猜不到么，那时逼迫我进暮暮馆的，究竟是谁？只因我不肯逢迎你怀王殿下，你动一动指头，便让我不得不去做男倡。&rdo;

本王默默无语。

原来楚寻一直如此以为。

我道：&ldo;你既然猜到，在床上杀了本王岂不痛快？&rdo;

楚寻冷笑一声：&ldo;怎可能这么便宜你。我要看你如何遭天谴，受当受之刑。我本该是个死人，要进暮暮馆时，我就该死了，这一两年，我不把自己当人看，做些不是人做的事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rdo;

楚寻走后，等到气孔里的光没了又再有了，启礼、启正、启乾、启绯等王侄皇侄纷纷来看我。

启绯和启檀是头一拨来的。

我还记得十来年前，我爹刚过世，我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折了腿，启檀等几个孩子常在我身后喊：&ldo;瘸子小皇叔！瘸子小皇叔！&rdo;还故意一瘸一拐跟在我旁边身后。

我其时年少，不免觉得扎眼刺耳，我娘就道，小孩子的恶意也是天真。后来有一日，我进宫，腰上挂了件我爹带回来的牛角挂件儿，尾随我的几个小皇子便眼巴巴地瞅。我过一道回廊时，启檀从一个柱子后跳出来，扑到我脚下，抓住那个牛角挂件，睁大双眼看我：&ldo;我要。&rdo;

我遂把挂件解下，启檀开心地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伸出手：&ldo;谢谢瘸子小皇叔。&rdo;

我把握着挂件的手向上一抬；&ldo;喊我什么？&rdo;

启檀踮起脚尖，拼命伸手够不到，抓住我的袍子眨眨眼：&ldo;谢谢小皇叔。&rdo;

我把挂件递给他，启檀欢欢喜喜地拿在手里，还让我摸了摸头。

这些皇侄当年大多是让本王这样一点点收买过来的。

时至今日，我进了天牢，他们却还能不避讳地来探望，喊我一声皇叔。不管是否只是情面上的，我都觉得值了。

启檀就一叠声地和我说：&ldo;皇叔，你为什么要想不开造反，你为什么要想不开造反……&rdo;反反复复无数遍，除了这句话，他大概想不出什么来说。

启绯叹气道：&ldo;大皇叔在中箭后曾向皇上求情，让皇兄无论如何不要杀皇叔，他老人家给皇上挡了一箭冷箭，箭上有毒，现在半条命在鬼门关口，醒不醒得过来还未必。看在大皇叔的份上皇兄应该会对皇叔略微开恩……&rdo;

原来如此，宗王中箭，昏迷不醒，看来的确是老天在玩弄本王。

坐了半晌，启绯斟酌着吞吐道：&ldo;皇叔，云……和……侄儿以为你知道。&rdo;

我答不上话，启绯压低声音道：&ldo;唉，皇叔，你怎么就不想想，云棠是太傅，打小云毓就常和我们玩。曾提过让云毓做皇兄的伴读，应该是皇兄要求，可惜他年纪比皇兄大，这事就没成。&ldo;启檀道：&ldo;别说皇叔，我们还成天价一道玩，我都没瞧出来。也就你眼尖看得清。现在一想，倒是了，皇叔家的那些物件，献给皇兄的，皇兄不都给那谁了么。&ldo;当年，云毓的确偶尔和皇侄王侄们一道到我怀王府上，只是我那时没太留意，如今想来，启赭对物件摆设兴趣不大，他不断看的那些东西，说不定正是云毓想要。

这竟是一段两小无猜的情缘。

此事不便再深说，又呆了片刻，启绯和启檀便走了，临行前，启檀向我道：&ldo;皇叔，皇兄说了不会杀你。到时候，你什么都说出来，诚心悔过，我们再向皇兄求情，说不定……&rdo;

我道：&ldo;事已做出，便不言悔。&rdo;

启绯和启檀再看了看我，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气孔里的光又没了时，本王正蘸着水吃馒头干，一群护卫簇拥着一个人走到栅栏外，打开了牢门。

我放下馒头干，抬头道：&ldo;柳相。&rdo;

柳桐倚身后的小吏手里捧着长方漆盘，上面搁着笔墨砚台和一摞纸。我笑道：&ldo;柳相，不过堂审审便让本王签字画押？&rdo;

柳桐倚示意小吏把漆盘放在桌上，小吏同卫兵们都退到了牢门外，柳桐倚在我对面桌前坐下。

我道：&ldo;原来柳相是打算夜审叛贼。&rdo;我把桌上的碗盘放到地上，整衣正坐道：&ldo;柳相要问什么，请罢。&rdo;

柳桐倚在灯下望着我，缓缓开口：&ldo;我一直想不通，王爷为何要造反。&rdo;

我道：&ldo;柳相，有想问的不妨直接问，不必太曲折。柳相早已知道本王谋划之事，怎会猜不到缘故？&rdo;

他必要先想通，方才能确定我会反，确定之后，方才能定计。

云棠和王勤来找本王合谋，云毓初接近我时，柳桐倚还没有做丞相。兴许，他便是因为这个计策，升了相位。

柳桐倚道：&ldo;王勤暗取可动禁军之权，皇上早觉察他有反意，之后查证得出云棠亦有参与，恐怕有意拉拢王爷。当时我任大理寺卿，奉旨彻查此事。&rdo;

我道：&ldo;所以柳相便献计，布下这套棋局，谋划几载。以云毓做棋子。&rdo;

柳桐倚静静看我，片刻，微颔首：&ldo;不错，内应之计，是我定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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