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然后慢吞吞地往前走。此时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看后面也没人追上来。在乱葬岗的入口处,我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呻吟声,还有一个男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的声音。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女人斜躺在一个坟上,而那个男人则趴在那个女人身上,不停地扭动着那白花花的屁股。两个人都好像赤身裸体地搂抱在一起。但我始终看不清那两个人是谁,长的什么样子。他们只是呼吸和呻吟,没有说话。我想他们俩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不会偷偷摸摸地跑到这里来做那种事,但那种事到底是什么事我还是不太清楚。总之,我有理由相信那种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见不得光。
我悄无声息地溜了回去,把我所见到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德远叔叔和太姥爷,太姥爷立即让德远叔叔带一群人去查个究竟。我们事先准备了好些火把,却没有点上,而是悄悄地摸进了乱葬岗。那两个人并没有发觉我们,还在很卖力地做那种事。德远叔叔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火把顿时全亮了起来。刹那间,乱葬岗里灯火通明。那两个人慌忙之中胡乱抓了件衣服盖在了身上。
我们走了过去,发现通jian的居然是狗蛋的爸爸李大富和李全的妻子。我不禁倒抽了口冷气。他们俩顾不得穿衣服,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我们面前。此时,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就已经泪流满面。他们就这样低下头来,一丝不挂地跪在那儿,默不作声。李大富用双手遮着那丑陋的生殖器。那女人只是抓了件衣服遮住了下身,而那两只白花花的rx房却像是干瘪的南瓜一样下垂在胸前。
德远叔叔说,先把衣服穿上吧。跟我们回去。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李大富和李全的妻子衣衫不整地跪在太姥爷面前,接受他的审判。审判的整个过程都是在李氏祠堂里进行的。祠堂门口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估计全村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挤在最前面的大多是那些妇人们,她们最喜欢凑这份热闹,然后把这些新鲜事当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时间,门外的喧闹声一浪高过一浪,祠堂的那两扇木门都险些被挤掉了。随着太姥爷响亮的一记案板,喧闹声立即很整齐地停了下来。
太姥爷说,李大富,李王氏,你们俩可知错?
李大富和李王氏(即李全的妻子,本姓王,嫁过来之后随夫姓)低头说,我知错了。
看着他们俩泪流满面的样子,我突然有点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把这事告诉德远叔叔。
太姥爷说,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们说,没有。
太姥爷顿了顿说,还有件事我想问你们,李全是不是你们俩给害死的?
李大富说,是的。
李王氏说,不是。
太姥爷敲了记案板说,到底是,还是不是?
李大富说,是。
李王氏说,这件事跟我无关,是他逼我这么做的。
李大富抬头看了看李王氏,张口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复又低下头去。
突然,挤在祠堂门口的人群像匹布似的被撕开了一个缺口,在中间,狗蛋像只狗一样疯狂地从缺口处挤了进来。
狗蛋说,太姥爷,求你饶过我爸爸吧。因为李全叔叔并没有死。
又是因为这事,人群中顿时吵开了。狗蛋的这句话无疑在人群中再次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尤其是李大富和李王氏,他们两人呆呆地看着对方。
太姥爷说,狗蛋,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狗蛋麻木地点了点头。
太姥爷说,那现在他人在哪里?
狗蛋只好摇头。
太姥爷说,那你叫我们怎么相信你呢?
我立即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我说,太姥爷,我可以作证。我和狗蛋一起见过全叔,他的确没有死。不信我们可以带你们去李全的坟墓里面去看看。
狗蛋失踪了。我宁愿相信这不是真的,只是狗蛋在跟我们大家开的玩笑。但他确实是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而且走的很干净,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可寻。据说,狗蛋是在族长的审判结束之后失踪的。时间是9月21日夜里10点钟左右。
按照推测,狗蛋的失踪无疑向我们证明或暗示了一点:他内心深处的希望已经幻灭。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的父亲在他心目中占有着不可或缺的位置和分量,无人可以代替。提起自己父亲,我们总会有一中莫可名状的骄傲感、自豪感、幸福感和成就感。父亲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们最早和最根深蒂固的崇拜对象。但是对狗蛋来说,这已经完全不可能。自此,李大富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作为一个父亲,在自己孩子心目中的伟大的英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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