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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辉煌的灯火随着主人的离去而渐渐远离，那些各自回房的仆人中，忽然有人忍不住的低低叫了起来：&ldo;哎呀!樱红姐姐，我说的没错吧?‐‐她，她真的是和以前那些女的不一样的!她是不一样的!&rdo;

&ldo;看把你高兴的……&rdo;旁边穿着杏红衫子的侍女白了那个雀跃的绿衣丫鬟一眼，但是目光中却有如释重负的神色：&ldo;真是没想到‐‐少主居然被她打动了……以后，莺歌屿应该会平静一些了吧?&rdo;

&ldo;你知道龙家历代男子都是猜忌心特别强烈，动不动就怀疑自己的妻子不忠，后院的荒地里，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女孩的尸体!特别夫人又偏偏曾经做出对不住老爷的事情‐‐所以少主自小的脾气才那么奇怪。&rdo;

&ldo;总是对于嫁过来的新娘不放心，想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法子来试探……&rdo;

&ldo;怕对方天性的不贞或者贪婪，才总是向外宣扬龙家嫡子丑陋的谣言‐‐然后，在那些女孩子远嫁过来后，又以总管的身份引诱那些的女子犯下杀夫的罪行……已经有十一个女孩子在下毒的时候被少主杀了呢!&rdo;

&ldo;是啊，幸亏……千湄小姐没有成为第十二朵鸢尾花啊……&rdo;

&ldo;湄……&rdo;这已经是他这一个时辰内第二十七次呼唤她了，然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她还是很柔和的应了一声：&ldo;嗯?&rdo;

看着她喝药，他的一只手却一直一直的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在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隐藏着说不出的，近似于痴迷的爱恋。

&ldo;身体好一些了吗?那些毒还让你觉得难受吗?&rdo;他万般怜惜的看着她病弱的脸，伸手，轻轻抚摩她水一样的乌黑的长发，&ldo;都是我害的……都是我不好……&rdo;

&ldo;昊是最好的。&rdo;陡然间，她微笑着，截断了他的话，抬手抚摩他额环正中的宝石，看着他深蓝色眼睛里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重复着以前的话，&ldo;我喜欢昊!……只要是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哪怕是丑八怪也好，是魔鬼也好‐‐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rdo;

&ldo;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吗?&rdo;

&ldo;是的，直到永远……&rdo;千湄微微地笑着，用手抚摸着他的咀唇，轻声唤：&ldo;夫君……&rdo;

他一颤，缓缓抬起眼，看定了，忽然轻微的叹息了一声：&ldo;一直以来，我就知道那花是长在在我的心里了，在那边顺着血肉长进去，腐烂掉……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完了，不明不白不死不活不人不鬼，可是，可是……到底还是叫我等到你了。&rdo;

她也看定他，觉不着眼神深处是什么，问他自己，怕也说不明白‐‐只知道，他们，谁也逃不过谁了。

&ldo;把那些花烧掉，好么?&rdo;她忽然微微的叹息，手指插入他颈后漆黑的头发中。

&ldo;好……&rdo;他吻上了她的樱红的咀唇，把那一声承诺送入她的舌间。

&ldo;请一定要永远爱昊儿……&rdo;夕阳下，海浪无休止的拍打着礁石，那染了暮色的浪带了些微的绯红，如雪一般的四散开来。

站在船头，紫衣的龙夫人看着来送行的千湄，握紧了她的手，&ldo;他非常的脆弱，也非常容易走极端……他一旦爱上一个人，那真的是爱到了骨髓里，但如果你有一天背叛他的话‐‐!&rdo;

&ldo;不会有那一天的。放心。&rdo;千湄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坚定的回答，&ldo;我很爱很爱他……母亲。&rdo;她的眼睛里，有纯洁的，深邃的爱恋和坚贞。

&ldo;啊……那就好了……我也可以放心走了。&rdo;长长吐了一口气，龙夫人嘴角终于有了笑意，&ldo;谢谢你，如果不是听了你的话，昊儿是不会放过我的……&rdo;

千湄笑了，她笑的时候，仿佛有千亿的星辰掉落在她眼睛里：&ldo;因为……昊，他一直也是很爱你的呀!‐‐不过，以后，还是请母亲一个人保重了。手腕上的伤疤，应该也会很快的平复……&rdo;

&ldo;是的，真是谢谢你，千湄。&rdo;看着包扎好的手腕，龙夫人真挚的握住了儿媳妇的手，但神色黯然，&ldo;昊儿是不会原谅我的……虽然放过了我，却永远不愿意再见到&lso;背叛&rso;他父亲的我了……你们，你们两个人，请一定要白头到老。&rdo;

&ldo;是的，母亲。&rdo;

&ldo;还站在这里看吗?船已经走远了……&rdo;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围住了他的腰，依偎在他身后，轻轻的说。

海风吹的他的衣衫猎猎飞舞，但是他的神色却沉静不动，眉宇间，有极度的寂寞：&ldo;她走了……母亲已经不要她的儿子了……&rdo;

&ldo;但是我会在的，我永远都会在这里。&rdo;柔软的手抱紧了他，把承诺送到了他耳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依偎着，看着崖下在暮色中燃烧的野火。

火红火红的一片，翻腾着，漫卷着，围绕着那一片荒凉的池沼烈烈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有恶灵在烈火中哀嚎……

&ldo;……都烧掉了。&rdo;看着在火中摇曳的鸢尾花，他忽然低声若有所失的说了一句。

她立刻再次抱紧了他，彷佛他也会忽然消失在烈火中，喃喃重复：&ldo;是的……都过去了‐‐但是我在这里……我在这里。&rdo;

&ldo;我爱你。&rdo;

指间砂&iddot;黄泉篇

序

白楼的正厅里，斜阳的影子透过镂花窗投进房间，一片昏黄的斑驳。

这个天下武林的权力中枢，平日里曾有过多少指点江山、激荡风云的气势;然而今日，在斜阳里、居然有一种茫然而凄烈的意味，渐渐如润湿般、一点点渗透弥漫开来。

寂静。沙漏上的沙子静悄悄的流泻。

数十个白衣人静静侍立在殿内，一殿衣冠似雪。那是听雪楼坛主以上的精英‐‐然而那些江湖高手云集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连呼吸都用内力逼缓，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只是一齐默默的看着大厅的尽头。

在燃烧着长明灯、供奉着鲜花的尽头，停着白石的灵柩。

青色的刀和绯色的剑，交错叠放着、置于灵前。

&ldo;还有半个时辰。&rdo;

蓦然，为首的南楚抬头，轻轻的宣告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在灵柩的四个角落，听雪楼四位护法如同渊停岳峙般，沉默的守护着他们所效忠之人。

那已经是最后的一程。

看着沙漏，四人中，西北角上那个黄衫男子的眼睛里泛起了淡淡的雾气，默不作声的伸过手去、轻轻从快要滴尽的沙漏中握起了一把沙，收拢手指，看着砂子从指间如同水一样细细密密的流走。

那是人的手所不能抓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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