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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第1页）

&ldo;哦。&rdo;仿佛这时才想起自己曾经和萧忆情订下的密约，孤光脸色微微一凝，脱口应了一句，眸中浮出了不知是失落还是欢喜的神色。

&ldo;但我必然想法弥补‐‐你还要什么，只要听雪楼能办到、萧某无不尽心竭力。&rdo;第一次无法兑现诺言，听雪楼主人的语气里，也有了歉意，许出了这样的承诺。

然而，孤光对于这句话似乎丝毫没有大的反应，也没有想到这样一句话可以给自己带来如何大的权力‐‐他的目光只是一直的看着远处圣湖底的人影，忽然笑了笑：&ldo;其是我该谢你‐‐我现在得到的东西已经超过我原先预想的。&rdo;

萧忆情微微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却是圣湖底下的几个女子身影：绯衣，蓝衫，红裙，在苍白黯淡的一片尸骨中分外鲜丽。

绯衣女子依然将头靠在那万斤的巨石上，一整天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凝固的石像。在她身边，是随后进入月宫的两名女弟子‐‐烨火和弱水。

然而本来平静的烨火、在和师姐赶往这里后，一眼看到滚落在地的少年的头颅‐‐那岩山寨里的回忆蓦然苏醒，红衫少女捧起人头失神的盯了半晌，崩溃般地痛哭起来。旁边的弱水不知所以，劝了半日也劝不住，只能呆呆的陪在一边，看着平日里文静的师妹失态地大放悲声，又转头讷讷地看了旁边的面如死灰的靖姑娘一眼。终于不知做什么才好，弱水的眼神下意识的往孤光这边看了过来，仿佛求助一般。

漫地的悲苦中，只有这个蓝衣少女的眼眸是明净的，那是没有经历过真正幻灭和复生的婴儿的眼睛，纯白得有如那朵梦昙花。

&ldo;什么独步天下、无上灵力，即使有了这些又如何?那样睥睨的一生、最后还不是难逃那一日‐‐迦若就是最好的明证了。&rdo;看着这令人断肠的一幕，青衣术士眼里却是平静的，仿佛悟得了无上奥义，&ldo;能驭万物而不能驭一心，能降六合而不能护一人‐‐这一切，原来并不是什么力量的高低能够决定的。&rdo;

孤光微微笑着，平日的阴郁冷狠仿佛冰雪般消融，他抬起手来指着圣湖底下那一袭蓝衫，仿佛誓约一般、对着旁边的听雪楼主轻轻道：&ldo;我尽这一生所拥之力、只求能让她永不会如身边那两个女子一般。&rdo;

萧忆情的眼眸忽然微微一黯，没有血色的唇角浮出惨淡的笑意：&ldo;好奢侈的愿望。&rdo;

&ldo;不要以为连你和迦若作不到的事，我便不能做到。&rdo;青衣术士侧头看着他，眼眸里有淡定、有自信，同样也有淡淡的悲悯，&ldo;萧楼主，其实，在这一场&lso;灭天之劫&rso;里，真正被毁掉的不是迦若祭司、而是你们两个人中龙凤。&rdo;

那样平淡的话语，却刺的听雪楼主手指一震，然而沉默许久，看着如血的夕阳，萧忆情的声音却是萧瑟的：&ldo;从未开始，何谓完结?&rdo;

他看着石闸前垂首漠然而坐的绯衣女子，看着她额上流下的血，看着如铁一般矗立在湖底尽头的闸门，忽然咳嗽了起来，问：&ldo;明河教主如何了?&rdo;

&ldo;也完结了。&rdo;孤光的回答淡漠而简单，&ldo;她失了魂魄。&rdo;

&ldo;哦……&rdo;听雪楼主咳嗽着，望向那道隔断阴阳的闸门，目光复杂的变幻着，蓦然轻轻叹了口气，&ldo;她若是这样，就枉费了迦若这一番苦心了‐‐&rdo;顿了顿，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萧忆情转过头，对身边的拜月教左护法缓缓道：&ldo;请你将这句话转告给你们教主‐‐&rdo;

&ldo;告诉她，迦若真正害怕的、是他自己。

&ldo;所惧怕的、并不是圣湖底下那些怨灵。永远封印那些恶毒的力量，虽然是他的夙愿，却不是他采取如今这样惨烈计划的原因‐‐

&ldo;他怕内心里青岚记忆和感情的复苏和侵蚀……他其实已经分不清自我和外身了。他害怕再这样下去，然而又无法控制‐‐然而，明河是他倾尽一生之力守护的，他怕最后这样身不由己的转变、最终会成为对她无可挽回的最大伤害。

&ldo;所以在&lso;青岚&rso;的记忆完全侵蚀内心之前，他选择了永闭地底。

&ldo;那是他最后能做的、唯一的&lso;护&rso;了。

&ldo;我也不得不佩服他……虽然他几可为我这一生至今遇到最强的敌手。然而他内心精神力的强大、连对于自己都毫不容情，却是让我甘拜下风。&rdo;

听雪楼的主人缓缓说着，语气不惊轻尘‐‐这个以迦若为最强对手的人，此刻说出的话却仿佛是他毕生唯一的知己。看着孤光震惊的眼神，萧忆情唇角却浮起一抹悲悯的笑意，微微颔首：&ldo;你去把这些话告诉你们教主‐‐告诉她，迦若是多么的希望她能够无忧幸福的活下来‐‐若理解他舍弃她永闭地底的原因，她便该好好活着。&rdo;

&ldo;其实，他已尽力‐‐然而想不到依然无法护得明河周全。孤光，希望你能比我们都强些，能好好守住你需要守护的人。&rdo;一边说着，听雪楼主一边已经缓步走下神庙废墟的台阶，远山上吹来的清风掠起他的发丝，看向圣湖底下累累白骨中那一袭绯衣，他的眼睛有了无法言表的悲痛的意味。

然而听雪楼的主人只是径自走下祭坛，对着台阶下侍立一边的碧落、淡淡吩咐：&ldo;已经发讯通知钟老那边了么?要他们先不要拔营走人，今晚我们两人就随他们一起返回洛阳。&rdo;

&ldo;我们两?那靖姑娘呢?&rdo;碧落怔了怔，脱口问。

&ldo;她不会跟我们一起回去了。&rdo;萧忆情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惨痛，然而在下属面前立刻被掩饰住，只是淡淡道，&ldo;由她一个人留在南疆吧。弱水和烨火毕竟不是门下弟子，她们什么时候愿意走由她们自己决定‐‐拜月教不会为难她们。我们走自己的好了。&rdo;

&ldo;……。是。&rdo;震惊于楼主此刻的从容镇定，碧落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ldo;萧忆情。&rdo;站在祭坛上，看着拂袖离去的听雪楼主，终于忍不住脱口叫了一声。然而，在看到白衣楼主应声回头时，孤光仿佛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顿了顿，终于轻声问，&ldo;你真的要放弃了?&rdo;

&ldo;由不得我不放。&rdo;听雪楼主微微咳嗽着，清俊的脸上忽然浮现出深深的疲惫，长叹一声，&ldo;这些年…这些年，想要抓住的那只手总是我伸出的，她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推开。这一次，不由我不放手了‐‐我怎么和青岚比?他已经死了，我怎么能再和不知道算是迦若还是青岚的那个人相比?&rdo;

他再度咳嗽起来，然而却是笑笑转头，将手巾收起：&ldo;何况，一直伸着手，我也累了。&rdo;

看着他重新转过身去，孤光的眼神投降湖底白骨中那一袭绯衣，忽然讷讷道：&ldo;那个十年来撑着她的柱子倒了……你如果这时候也放手，她、她恐怕就完了。&rdo;

&ldo;孤光。谁也救不了谁的。&rdo;不等青衣术士的话说完，萧忆情的语调却是淡然的响起，听雪楼主站在台阶底下回眸反顾，神色冷如冰雪，&ldo;人必须自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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