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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他特地去医院看望于萱，他想这女孩还是有点神通，况且对王铮有影响力，跟她聊聊或许也好。在交谈中，他问过于萱这个问题，与其说他在问那个病入膏肓的女孩，不如说，他让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发出声响来。

&ldo;没那么多为什么，原因很简单，这里，往往不只一个声音。&rdo;于萱指指心脏的位置，不无幸灾乐祸地说：&ldo;就跟农贸市场似的，每个小商小贩都在使劲吆喝，你要买自己想要的，得留神去找，去听，去看。不容易哦。&rdo;

李天阳微微眯了眼，说：&ldo;你直白点，我不是王铮，不习惯跟人打比喻。&rdo;

&ldo;缺的东西有多少，想要的就有多少，欲望也就有多少，明白了吧？&rdo;于萱难得好脾气地跟他解释：&ldo;每一种欲望都在嚷嚷，我要被实现，我要被具体，但你显然不能满足所有的，也没那个时间能力，这时候怎么办呢？总得挑啊，不然就容易把烂茄子柿子当大棚里养的精书菜买回去。&rdo;

李天阳的脸沉了下去，说：&ldo;你在讽刺我。&rdo;

&ldo;听出来了，真不容易啊。&rdo;于萱咯咯笑说，&ldo;我记得我提醒过你。&rdo;

李天阳端详着她，点头说：&ldo;你是有点能耐。&rdo;

于萱毫不在意地说：&ldo;真有能耐就不是躺着等死了，说回刚刚那个话题，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内心真实的需求，就好比缩在一边卖点泥土豆的老农民，到处是水灵灵的蔬果，你怎么会注意它呢？可等你买了一车别的回去，冬天却来了，你连点真正的过冬粮食都没预备。&rdo;

李天阳笑了一下，说：&ldo;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来只是想拜托你劝劝小铮，我是真的爱他，我这次一定会对他好，请他再给我一次机会。&rdo;

&ldo;我快死了，没空管别人的闲事。&rdo;于萱翻了白眼。

李天阳上前一步，微笑着说：&ldo;小铮不信我，你不该不信，我说的是真的，你不是有超乎寻常的能力吗？你看看，我跟小铮是有未来的。而且，就算现在他不肯原谅我，但这不也说明了，他心里头还有我吗？&rdo;

&ldo;放屁，你做了孽倒不许人恨你了？&rdo;于萱大怒，随手抄起一只杯子说：&ldo;你再胡扯，我对你不客气！&rdo;

&ldo;于萱，你要真为他好，你就该帮我，解铃还许系铃人，他被我伤了，就该我来抚慰他，我跟你这发誓，我一定会尽心竭力的。&rdo;

于萱脸上阴晴不定，半响后，却慢慢地把杯子放了下来，咬牙说：&ldo;把你的手给我。&rdo;

&ldo;什么？&rdo;

&ldo;伸出手来，掌心朝上，少废话。&rdo;

李天阳伸出手掌，于萱把自己的手覆盖上去，闭上眼，皱眉贴了一会，随即拿开，睁开眼，看着李天阳，眼神中很困惑。

&ldo;怎么样？&rdo;

&ldo;我……&rdo;于萱欲言又止。

&ldo;什么？小铮原谅我了？&rdo;李天阳一喜。

&ldo;不是，我什么也看不到。&rdo;于萱疲倦地闭上眼，说：&ldo;也许你说的对，也许你真的跟王铮有可能复合，谁知道呢，但如果真的那样，我真是不甘心，小铮明明值得更好的。&rdo;

&ldo;一次错不代表往后都错，难道知错能改不是善莫大焉么？&rdo;

于萱斜眼瞪他，忽而噗嗤一笑，说：&ldo;少跟我扯这些没边的，你跟王铮如何我看不到，你跟另一位我倒是看到了，他很快就会找到你，虎口上有痔，啧啧，那人带着怒火啊。&rdo;

第23章

李天阳坐在车里好几个小时，他目送王铮进去，拎着他那个可笑的粉蓝色保温桶，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又是为那个女孩准备的汤汤水水。

明明背影瘦削荏弱，人看起来清俊儒雅，但手上拎着这么个格格不入的保温桶，却总令人觉得有些滑稽。

他还记得，那时候王铮也往自己公司送过一回汤水，他羞怯地抱着那个保温桶站在自己办公室外面，一边涨红了脸，一边嗫嚅地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说：&ldo;天阳哥，我，我炖了汤，给你送来。&rdo;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外间公司的其他人已经好奇地窥探，李天阳惊愕过后瞬间觉得尴尬，似乎一种可笑的电视剧剧情居然套到他头上一样，他想也不想，立即站起来大跨步过去，一把拽过王铮的胳膊同时大声说：&ldo;表弟，回去告诉你妈别这么客气，我又不是小孩，自己会照顾自己。&rdo;

然后他反身拿脚尖把门拨上关好，攥紧王铮的肩膀咬牙低声说：&ldo;你来干嘛？想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同志吗？&rdo;

他们刚开始处朋友的那几年，社会风气还没现在这么开放，同志跟艾滋病患者直接挂钩，恐同症到处可见，同性恋者还没跟现在似的成为许多未成年孩子心目中的浪漫爱代表，李天阳每天做生意要接触大量保守的人，他不能让自己的性取向成为绊脚石。

但李天阳心里清楚，这其实只是一个说得出的理由，说不出口的，也许有很多因素在起作用，比如，他经营这个小公司所承担的，没法跟别人吐的压力；比如，他对王铮这种娘们兮兮的举止打心底看不惯；比如，他对王铮爱自己这点有恃无恐；再比如，他讨厌送汤送水这种电视剧中出现的媚俗化情节，他认为王铮通过送汤的行为同时，把自己也媚俗化了。

这么多的因素同时冒出来，自然就没有余地替王铮考虑：那个孩子得费多大的功夫才做好这个汤，他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送到自己跟前来，他得有多大的期待才说服自己走到他的工作环境中，他在这个行为本身里头藏着的确凿无疑的爱，他不懂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他只知道想对自己好，这是他想的到的，有限对自己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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