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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从车后座开门下来的是火口。

&ldo;你呀，打算干什么?&rdo;

火口嘴角挂着冷笑。武泽双腿颤抖，肚子冰冷，嘴巴发干，呼吸困难。

火口来到武泽面前，伸出一只手，无言地盯着武泽。

&ldo;什么?&rdo;

武泽问。他自己都对那么自然的声音感到吃惊。

&ldo;别找死，白痴!&rdo;

刺耳的齿擦音。火口伸出的手指在微微抽动。

&ldo;找死……呃，什么意思?&rdo;

武泽的口中再次流出极其自然的声音。火口的眉毛怀疑般的微微一挑。

&ldo;叫你还给我!&rdo;

武泽抿着嘴，看了看火口的手，又望回他的脸，显出困惑的笑容。

&ldo;呃，还什么?&rdo;

&ldo;文件啊!&rdo;

火口的声音很焦躁。但在那焦躁的后面，能感觉到隐藏着隐约的问号。

&ldo;文件?&rdo;

火口的脸上猛然显出愤怒。他伸出长长的胳膊，一下子抓住了武泽的包。与此同时，武泽也用双手把包紧紧抱在怀里。可是火口的力气更大。他把包抢到自己身边，撕扯一般打开包口往里面看。先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用一只手在里面乱翻起来。

&ldo;呃，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文件丢了?&rdo;

自己的嘴巴真是诡异。心里还没想到，嘴巴就已经在说了。而且说话的语气还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ldo;藏到哪儿去了?&rdo;

火口抬起锐利的视线。武泽闭上嘴，眨了几下眼睛，轻轻摇摇头。火口盯着武泽的脸看了半晌。

&ldo;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rdo;

在这种地方，自己不会被打。这一点武泽确信无疑。这家伙绝对不会在众人环视中做出犯罪的举动。正因为明确把握着这样一条微妙的界限，这样的商谈才能成立。

&ldo;好吧，别做莫名其妙的事!&rdo;

火口的手终于离开了包。

&ldo;文件本身只是复印件，没了也没关系。&rdo;

火口慢慢把脸逼近武泽，只动着嘴唇说：

&ldo;你有个女儿是吧?&rdo;

&ldo;女儿&rdo;这个词从火口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武泽感到一股猛烈的愤怒。他仿佛看到被犯罪污染的火口的双手在沙代的身体上四下抚摩。

&ldo;只要想想你的女儿，就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了吧?&rdo;

回头给你电话。火口丢下这一句，钻回了一直等在旁边的出租车。

武泽直直盯着出租车开走。胁迫又是胁迫。这是那家伙唯一的武器。但那是没有实体的武器。自己已经很明白了。杀啊砍啊，武泽一直被他们说到现在，可还是活得好好的。那些家伙说到底什么都干不出来。武泽转过身子，走回刚才的自动售货机，把文件从机器下面拽出来。他盯着打印的字和火口富有特征的字体。

然后，向警察局走去。

文件的效果比预计的更大。

警方展开大规模搜查，给予以新宿为据点的高利贷组织毁灭性的打击。这条新闻，仅仅时隔两周便在傍晚时间在全国播放出来。武泽是在去职业介绍所回来的路上，在家电销售中心的电视角看到的。这两周时间里，他对沙代说自己去公司，实际是通过职业介绍所的介绍，接受了好几家公司的面试。电视画面上映出的警车里，装着涉嫌恐吓以及违反融资法的嫌疑犯们。在其中一辆车里，武泽清楚地看到被媒体的闪光灯映得发白的火口的脸。透过车窗，火口毫无感情的视线四处游移，但当那视线落到正在拍摄的摄像机上的时候，却立刻停了下来。武泽觉得那双眼睛仿佛越过画面看到了自己一样。火口薄薄的嘴唇在不甚清晰的画面中嗫嚅，似乎是在说什么。本来不可能听到的嗫嚅，却在武泽耳边回荡。

&ldo;你有个女儿是吧?&rdo;

武泽确实听到了这句话。

回到家，沙代在卧室里躺着读一本漫画书。她从好些日子之前就一直在看同一本书。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家里没钱，最近沙代从来没说想要什么东西。

&ldo;我回来了‐‐&rdo;

&ldo;哦。&rdo;

武泽拿现成的材料凑了一顿晚饭，和沙代面对面坐着吃。从现在起，会有更好吃更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哦。这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武泽一边吃，一边在心中这样对沙代说。

第二天早上，武泽像往常一样穿了西装，拿上皮包，出了家门。沙代也和往常一样把他送到门口。照进玄关的朝阳，让沙代的脸闪烁着白色的光芒。再有二十分钟，会有朋友过来找她，她会锁好门和朋友一起去上学。

武泽避开沙代她们去学校的道路，去了一处公园。一家楼宇清扫公司今天面试武泽，不过去那边的时间还早。他坐在长椅上，一只手在膝头不停握拳。他一直在思考。那个组织解散了，火口也被抓了。自己终于解放了，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从今往后，开始新的工作，翻开人生新的一页。他并不指望能去大公司上班。人事系统很有规范的话，人事经理会联系武泽以前的公司，仔细询问他的工作态度、有没有什么问题等等。那时候必然会说到借钱的事，如此一来恐怕连面试的机会都不会给了。总而言之眼下最大的目标是要有个稳定的收入，就算少点儿也没关系。公司规模什么的，已经不能挑三拣四了。一旦有了钱，就要赶快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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