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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深夜，大家都睡下了。

关了灯的客厅里，武泽听着旁边老铁的鼾声，睁着眼睛眺望昏暗的天花板。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低语。

&ldo;‐‐睡了吗?&rdo;

穿着t恤和短裤的真寻站在客厅门口。

&ldo;怎么，上厕所吗?&rdo;

&ldo;不是。贯太郎打鼾的声音太吵，我逃出来了。&rdo;

真寻的手指插在头发里乱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ldo;可是，没别的地方睡了吧。&rdo;

&ldo;没关系，这儿就行。&rdo;

真寻接下来采取的行动，武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她的动作非常自然，简直就像理所当然的一样。

&ldo;……喂。&rdo;

武泽支起身子，盯着钻到自己被子里的真寻。

&ldo;嗯?&rdo;

&ldo;嗯什么?你干吗啊?&rdo;

&ldo;在这儿睡觉。不行吗?&rdo;

&ldo;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你在想什么呢?&rdo;

真寻没回答，枕着自己的胳膊，闭上眼睛。

&ldo;就算在这儿睡，老铁打鼾也吵啊。&rdo;

真寻的头发散发出甜美的气息。武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僵着身子愣了好一阵。在这期间，真寻的呼吸变得缓慢而规律，好像睡着了。武泽把手脚一只只小心翼翼地挪开，静悄悄地移出被子，把真寻的头轻轻抬起，在下面放上枕头。真寻没有动。

武泽在昏暗的客厅里盘腿抱肩坐了五分钟，终于钻进老铁的被子闭上眼睛，但是因为没有枕头，只好又爬起来，叹着气把扔在房间角落里的五公斤铁哑铃塞进垫被下面。

四

&ldo;喂，你妹妹怎么回事?&rdo;

吃过早饭，趁着真寻去更衣室开洗衣机的空隙，武泽悄悄问八寻，厨房方向传来老铁指导贯太郎怎么洗碗的声音。

&ldo;什么怎么回事?&rdo;

八寻盘腿坐在矮桌前面，正在喝餐后的速溶咖啡，她挑起没有描过的眉毛，似乎很不解。

&ldo;昨天晚上突然钻进我的被子了。&rdo;

昨天夜里，因为老铁的鼾声近在咫尺，武泽差不多一直没睡着。今天早上一大早真寻爬出了旁边的被褥，上了二楼，武泽才终于回到自己的床上，小睡了一会儿‐‐武泽简单介绍了这些经过，八寻&ldo;啊&rdo;了一声，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ldo;难怪昨天夜里没找到她。我醒过一次，看到她不在旁边，当时还觉得奇怪，原来是在老武那边啊。&rdo;

&ldo;什么叫原来是在我这儿……这也太奇怪了吧?不管贯太郎的鼾声再怎么吵，也没有突然钻到我被子里的道理吧?&rdo;

虽然武泽苦着脸，但是八寻却好像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ldo;大叔控哟，这孩子是。&rdo;

大叔控，武泽跟着重复了一句。八寻点头说：&ldo;对，大叔控。&rdo;

&ldo;而且控得很极端。看电视电影什么的时候，那孩子只看大叔主演的。恐怖片啊诸如此类。cd也是只听大叔唱的。&rdo;

八寻举了好些具体的&ldo;大叔&rdo;名字。其中既有演技派，也有偶像派，种类颇为丰富，但果然上了年纪这一点是共通的。

&ldo;那孩子偷钱的对象也全是大叔。很难说是不是故意想惹大叔生气，被大叔原谅什么的吧……因为你看，她还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事哪‐‐所以，昨天晚上只是和老武一起睡觉吧?别的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rdo;

&ldo;这是肯定的。&rdo;

八寻把马克杯举到嘴边，含混地说：&ldo;那孩子是想把老武当成自己的父亲。&rdo;

&ldo;你们的父亲，是什么呀的人?&rdo;

&ldo;完全不记得长相了，不过不知怎么就是有种非常巨大的印象。记忆当中好像话很少……&rdo;

&ldo;那和我完全不一样啊。我个子又不高，而且基本上就是靠一张嘴吃饭。&rdo;

&ldo;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某种感觉吧。不管怎么说，那孩子对父亲的了解比我还少。父亲走的时候，她到底还是个小毛孩呀。&rdo;

八寻放下马克杯，低头望着杯子里微微散出的热气，换了一种语气说：&ldo;比起真正的父亲，老武要好太多了呀，我觉得。&rdo;

&ldo;什么意思?&rdo;

咚的一声，八寻把马克杯蹾在桌上。

&ldo;我到现在也不能原谅父亲。就因为父亲走了，妈妈才会那么辛苦，到最后还被债主逼死。&rdo;

&ldo;啊……好像是吧，听说了。&rdo;

武泽不禁垂下了头。

&ldo;我们和妈妈都相处得不太好。家里没钱，连笑声都没有‐‐我们看到的，永远都是为生活操劳、焦躁、不停叹息、日渐消瘦的女人，没有半点妈妈该有的那种感觉。&rdo;

八寻微笑着望向武泽。武泽别过脸抱起胳膊。春天的朝阳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矮桌的桌脚上。

&ldo;我从上小学的时候开始，基本上就和妈妈不怎么说话了。为什么只有我家这个样子，为什么家里没有爸爸，为什么妈妈的眼神总是那么可怕。我一直都在想这些问题。然后，因为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我只有不说话了。从学校回到家里，直到睡觉的时候为止，我都一直不说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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