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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ldo;蝉子在吗?&rdo;

珂允回头，看到一名弯腰驼背的老人站在中庭。灰色的和服让他看起来就像院中的石头。老人一头白发，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背对着太阳缓缓走向珂允。

这个人是谁?珂允正感到疑惑，老人便开口：

&ldo;你就是那个外地人吧?你叫珂允对不对?&rdo;

他以细长的手指指着珂允问。以年龄而言，他的手指保养得相当不错。

他的脸颊让人联想到红豆麻薯，上头浮现数根细微的皱纹。

&ldo;是的。&rdo;

珂允警戒地起身走向院子。穿着和服的老人和善地说：&ldo;我听蝉子提起过。我叫做蓑绪屋。&rdo;

蓑绪屋……珂允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他记得曾听蝉子提起过……不久后他终于想起来了。

&ldo;你是制作人偶的师傅……&rdo;

&ldo;你是听蝉子说的吧?不过我现在已经退隐了。&rdo;

老人眯起眼睛点头。

&ldo;我是来看看她的状况的。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常到我家来玩，可是她最近都没有出现了。我听说她一直关在房间里。&rdo;

这个人就是松虫和乙骨的老师……珂允对他产生兴趣，从头到脚打量了这位老人。对方似乎也不介意他无礼的视线，轻巧地跳上回廊坐了下来。接着他挥挥脚，把草鞋踢到地上。没想到这老人的身手还挺矫捷的。

&ldo;我听说你是旅人，你在这里待很久了吗?&rdo;

老人端正的声音让人联想到西村晃（而不是东野英治郎）所饰演的水户黄门（注：水户黄门，在日本极受欢迎的古装剧目，曾拍成电视影集。西村晃及东野英治郎都曾饰演影集中的水户黄门。）他的谈吐风格虽然锐利，但却又像闲话家常般温和。换做是芹槻，大概会让人觉得话中带有讽刺的意味，不过蓑绪屋却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ldo;是的。&rdo;

这位老人似乎还不知道珂允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这件事大概只传到芹檄那里，没有让其他村民知道吧。

&ldo;头仪先生是个好人，你也这么觉得吧?&rdo;

&ldo;的确。&rdo;珂允坐在他旁边微笑回应。

两人坐在一起，就像是在悠闲地下棋一般。珂允在不知不觉中被老人同化了。

&ldo;可是他竟然会遭遇这种事，蝉子原本春天就要结婚了……这个家老是碰到不幸的事情，大镜怎么都不替他们着想呢?&rdo;

&ldo;你是指松虫小姐的死吗?&rdo;

老人瞥了珂允一眼。他不只是身体和动作，连眼神都很有活力。眼睛是最能呈现内心的镜子，由此可见他真的很年轻。珂允感到有些佩服。

&ldo;我听说她以前是人偶师傅。&rdo;

&ldo;那女孩是我最后一个弟子，她非常地优秀。&rdo;

&ldo;是吗?&rdo;

珂允想起被遗弃在仓库里的人偶。

&ldo;她非常擅长制作手指和脸颊纤细的表情。她不只是手工精细，制作的人偶肌肤也非常细致，并带有温柔的质感。那样的气质连我都学不来。&rdo;

他以怀念的口吻说。接着他又眯起眼睛望着上空，好似感到相当惋惜。

&ldo;实在是太可惜了。&rdo;他低声地补充一句。

&ldo;乙骨制作的人偶是照实际的比例制作的，松虫小姐也曾做出过那样的人偶吗?&rdo;

&ldo;嗯，她制作的是自己的替身。你知道她原本快要结婚了吗?&rdo;

珂允摇摇头。

&ldo;她本来是要在春天成婚的。她制作的人偶本来要留在家里，代替出嫁的自己。所以松虫才会不休不眠、灌注所有精神在那个人偶身上。在这座村庄有这样的传统：女儿嫁人的时候要杷自己的人偶留在家里，算是当作纪念吧。一般家庭都会委托我们人偶师傅制作，不过松虫她本人就是人偶师傅，所以就自行制作……不过啊，我想人偶师傅还是别制作自己的替身比较好。

否则就会被影子吸走自己的生命。&rdo;

姊姊在婚前病逝，妹妹则是未婚夫被杀。不到一年的时间，相似的厄运降临在姊妹两人身上。面对这样的人生狂澜，就如老人所惋叹的，尊为神明的大镜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在偏僻乡间被恭奉为神明的家伙，当然不会拥有改变人们命运的能力。但是大镜越是受到众人崇敬，就越是让珂允感到气愤与轻蔑。

&ldo;如果我能早点发觉就好了。&rdo;

&ldo;什么意思?&rdo;

珂允问他。但蓑绪屋只是凝视着草坪，接着便开口问说&ldo;对了，蝉子呢&rdo;，他似乎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ldo;她在那之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rdo;

&ldo;是吗……果然如此。对十八岁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事件应该是很难承受的吧。&rdo;

老人虽然这么说，但珂允想起蝉子复杂的表情，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ldo;我以为蝉子并不期待这桩婚事。&rdo;

&ldo;那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rdo;

这位老人似乎和蝉子很熟，以看透一切的口吻这么说。他的话语就像泉水涌出般自然。珂允无法说出这样的话，也学不来这种口吻。但这些话由老人口中说出，却相当具有说服力。

&ldo;请你去替她打气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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