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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ldo;我不知道他意思是什么。&rdo;我说：&ldo;我想他当时神志昏迷了吧，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话。&rdo;

&ldo;唔，这幢房屋可是回忆他的好纪念碑嘛，&rdo;葛莉娜说：&ldo;我想我们会一直住下去，不是吗？&rdo;

我瞪着她：&ldo;当然啦，你以为我还会住到别的地方去吗？&rdo;

&ldo;我们不能一直都住在这里呀，&rdo;葛莉娜说：&ldo;可不能一年到头都住，埋在像这么个村庄的坑坑里吧？&rdo;

&ldo;可是这儿却是我要住的地方‐‐是我一直期望着想住的地方。&rdo;

&ldo;是呀，当然，不过话得说回来了，美克。我们有全世界的钱，可以到任何地方去！

我们可以逛遍全欧洲‐‐我们可以到非洲去游猎远征，去蛮荒探险、去观光、去寻找‐‐兴奋的油画；我们可以去安哥古迹，你不要过一种冒险的生活吗？&rdo;

&ldo;这个，我也这么想……但我们总要回到这儿来，不是吗？&rdo;

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觉得很不舒服，有什么事情在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我一直想到的所有事情，便是我的宅第和葛莉娜，没有要过任何别的事情。可是她却要别的，我看出来了。她还只是开始呢，开始要有很多东西，开始知道她自己有能力弄得到了。突然间我有了一种残酷的预兆，便哆哆嗦嗦起来。

&ldo;美克，你怎么了？你在发抖嘛，感冒了还是什么？&rdo;

&ldo;不是那么回事。&rdo;我说。

&ldo;美克，那又是怎么回事？&rdo;

&ldo;我见到爱丽了。&rdo;我说。

&ldo;你说些什么，见到爱丽了？&rdo;

&ldo;我从公路走上山来时。在转弯的地方就见到了她，人站在一株枞树下，望着‐‐我意思是说，望着我。&rdo;

葛莉娜眼睛瞪得好大。

&ldo;别荒唐了。你‐‐你想出来的事吧。&rdo;

&ldo;或许一个人的确想得出事来，毕竟，这是&lso;吉卜赛庄&rso;吧。爱丽在那儿，没错，看起来‐‐看起来相当快乐呢。就像她自己一样，就像她以前‐‐她以前一直在那里，一向会要到那里一样。&rdo;

&ldo;美克！&rdo;葛莉娜抓紧我的肩头，一个劲地摇我：&ldo;美克！别说这种活了，你来以前喝了酒吧？&rdo;

&ldo;没有，我等着一直到了这儿同你喝酒，知道你会准备了香槟酒等我。&rdo;

&ldo;那么，我们就把爱丽抛开，喝我们的酒吧。&rdo;

&ldo;是爱丽呵！&rdo;我顽固地说。

&ldo;当然不是爱丽！只是光的把戏‐‐像那一类儿的事。&rdo;

&ldo;是爱丽呵，她人就站在那里，在找‐‐找我、望我，可是她没法子见到我，葛莉娜，她没法子见到我。&rdo;我的声音高了起来：&ldo;我知道为什么，知道为什么她没法子见到我。&rdo;

&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这时，我头一遭儿屏住呼吸悄悄地说话。

&ldo;因为那不是我，我并不在那儿，她什么都见不到，只除开&lso;此夜绵绵无尽期&rso;。&rdo;

然后我恐慌地高声大叫：&ldo;有人生而甜蜜欢畅，有人生而甜蜜欢畅，而有些人生而此夜绵绵，我啊，葛莉娜，是我啊。&rdo;

&ldo;葛莉娜，你还记得吗？&rdo;我说：&ldo;她是如何坐在那软椅上的？她惯于在六弦琴上奏那首歌，用她温柔的嗓门儿唱着，你一定记得吧。&rdo;

&ldo;&lso;夜夜复朝朝&rso;，&rdo;我低低唱着：&ldo;&lso;有些人生而感伤；朝朝复夜夜，有些人生而甜蜜欢畅。&rso;葛莉娜，那就是爱丽呵，她生而甜蜜欢畅。&lso;有些人生而甜蜜欢畅，有些人生而此夜绵绵无尽期。&rso;那是妈妈所知道的我，她老人家知道我生而此夜绵绵，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桑托尼知道，他知道我是往那个方向走。但是它也许不会发生，只有一个时候，仅仅只有一个时候，那就是爱丽在唱这首歌时，我娶了爱丽，原可以真正过得十分幸福的，不是吗？我和爱丽的婚姻原可以继续下去的啊！&rdo;

&ldo;不，你不能继续下去，&rdo;葛莉娜说：&ldo;我从来没想到你是这一号儿的人，美克，你害怕了，&rdo;她又重重摇我的肩膀，&ldo;醒醒吧。&rdo;

我瞪着她。

&ldo;葛莉娜，我很抱歉，刚才我说什么来着？&rdo;

&ldo;我以为美国的那些人把你整倒了，但你做得很不错，不是吗？我意思是，所有的投资都安然无恙吧？&rdo;

&ldo;一切都安排妥当了，&rdo;我说：&ldo;一切都安排妥当供我们的未来使用了，我们光辉灿烂的未来呵。&rdo;

&ldo;你说话非常古怪嘛，我倒要知道知道，厉安德在这封信里说些什么？&rdo;

我抽出这封送过来的信，把信拆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幅剪报‐‐也不是新剪下来的，很旧，而且揉得很皱了。我凝望着这上面，是一条街上的照片。我认出这条街了，背景上有一幢相当宏伟的建筑物。这是汉堡的一条街，有些人正走向摄影的人‐‐正前面有两个人手挽手，就是葛莉娜和我嘛。原来厉安德已经知道了，他一直就晓得我早已认识葛莉娜了。一定有人在什么时候把这个寄给他，或许并没有什么凶狠的打算，或许只为了逗乐子，认出葛莉娜小姐在汉堡街上散步。他知道我认识葛莉娜，我也记起来了，他是多么特意地问我是不是遇见过葛莉娜小姐。当然，我加以否认，但是他知道我在说谎，这一定使他开始猜疑起我来。

我突然害怕起厉安德来了，当然，他没法儿猜疑我杀死了爱丽，但他猜疑有事，或许已经猜疑到那上面去。

&ldo;看吧，&rdo;我对葛莉娜说：&ldo;他知道我们彼此认识了，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我一向痛恨那只老狐狸，而他一向也痛恨你，&rdo;我说：&ldo;他现在知道我们要结婚时，就会猜疑了。&rdo;厉安德必定已经猜疑到葛莉娜会和我结婚，他猜疑我们彼此认识，或许还会猜疑到我们以前是情人。

&ldo;美克，你别那么像只惊慌万状的小兔子好不好？不错，我就是要这么说‐‐惊慌万状的小兔子。我欣赏你，一向都欣赏你，可是现在你却六神无主了，对每一个人都害怕。&rdo;

&ldo;别对我说这种话！&rdo;

&ldo;这个，这是实话呀。&rdo;

&ldo;此夜绵绵无尽期啊！&rdo;

我想不到说些别的话，依然还在琢磨这是什么意思。此夜绵绵无尽期，那也就是说漆黑一片了，意味着我在那里看不到什么，只能见到死人，但是我虽然活着，死人却见不到我。他们没法儿见到我，因为我实际上不在那里，爱爱丽的那个男人并不真正在那里，他会自作自受，进入了无尽期的黑夜，我把头向地面低下去。

&ldo;此夜绵绵无尽期呵。&rdo;我又说了。

&ldo;别说那些了，&rdo;葛莉娜厉声尖叫起来：&ldo;站起来！美克，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吧，不要信这种荒唐的迷信观念。&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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