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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ldo;打你又怎样？&rdo;谢柔抬眼注视着她，寒声道，&ldo;本宫为六宫之主，还不能教训一个婕妤么？&rdo;

苏葳如眼睛里布满血丝：&ldo;皇上早就废了你了！&rdo;

谢柔冷然道：&ldo;苏婕妤，你怕不是记性太差，方才你自己也说了，本宫只不过外出一阵，并非被废。&rdo;

苏葳如咬紧牙关，谢柔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径直道：&ldo;还有一句你也说对了，把你们选进宫中的是本宫，将协理之权交给纯修容的也是本宫。&rdo;

&ldo;可那又如何？&rdo;

谢柔厉声道：&ldo;这些怎会是一个人作恶的理由？本宫给你机会入宫，正如陛下给你父亲机会建功立业一般，你们又是怎样的用心，可以视人命如草芥，视江山为废土？杀人放火、勾结逆党叛乱，可是本宫和陛下让你们去做的？&rdo;

&ldo;本宫识人不明是本宫的错，自会去陛下面前请罪，而居心险恶、手段毒辣之人，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rdo;

苏葳如大叫不止，状若疯魔，谢柔道：&ldo;堵上她的嘴！&rdo;

侍卫拿了块破布去堵苏葳如的嘴，被她咬住了虎口，苏葳如满脸是血，连声道：&ldo;贱人贱人，就是你的错，你这个贱人！&rdo;

喧哗中，侍卫看了谢柔一眼，抄起刀打在她脸上，硬将布塞了进去。

殿内终于有一刻安静，芳绡注视着苏葳如瘫软的身影，仿佛力量用尽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ldo;主子……&rdo;缓了半晌，她回神又爬起来。

&ldo;娘娘，救救我家主子。&rdo;她跪在地上道。

谢柔面上寒霜渐隐，转而覆上焦虑颜色，正待说话，内室屋门忽的被人从里打开了，虚弱的人影扶着墙走了出来。

&ldo;娘娘。&rdo;她轻唤了一声。

谢柔眼圈微红，赶忙上前扶住她。

广芸咬唇忍泪，似有万千言语徘徊在心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手指微颤，过了一会儿，却是转向了跪在地上的苏葳如。

&ldo;苏婕妤。&rdo;

苏葳如&ldo;呜呜&rdo;叫着瞪向她。

&ldo;你方才所言，一字一句，我都听到了，之所以出来见你，不是因为可怜你恨你，而是我想明白了。&rdo;

她喘了口气，接着道：&ldo;皇后娘娘确实对我有所隐瞒，但此事与你何干，与你害我又有何关系？&rdo;

&ldo;你不甘人后利欲熏心，落得今日下场全是咎由自取。我被你害，是我自己不小心的缘故，与人无尤，人善不是错，欺人者才有错！&rdo;

她精力不济，说完这番话，气力都要用尽了，可她不肯就此睡去，硬挺着将事情说明白。她承认，她内心被苏葳如那些言语搅得天翻地覆，有那么一刻惶然无措，甚至也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对谢柔和皇上的作法有诸多迷茫不解，可她明白，世间诸事唯有听信自己才是对的，要相信自己所见所感，而非那些偏执的妄议。

这件事也是谢柔教她的。

深深呼吸，广芸缓缓看向身边的女子。她眼睛虽红，但依然清澈，谢柔微微垂眸，竟不敢直视于她。

广芸望着熟悉的身影，眸中渐有水光。她缓了好一阵子，方轻声开口，道：&ldo;娘娘，嫔妾从没有怪过你，你能回来，嫔妾真的很欢喜。&rdo;

谢柔微怔，唤她：&ldo;阿芸。&rdo;

广芸露出一个憔悴的微笑，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喘息着倚在椅子上，只是两人紧握的手却一直没有分开。

&ldo;世上每个人都有苦衷，嫔妾相信娘娘离宫也一样。&rdo;

谢柔心头一疼，红了眼眶。

&ldo;只可惜，&rdo;广芸言语顿了顿，道，&ldo;嫔妾不能在娘娘身边聆听教诲了。&rdo;

谢柔眼中含泪，摇头道：&ldo;不会的，你别怕，白侯爷已经去找解药了。&rdo;

广芸却微笑道：&ldo;嫔妾的身子嫔妾自己知道，这大半个月御医们用尽了法子都没办法，还能怎样呢。&rdo;

谢柔心口如被紧攥着，说不出话来。

&ldo;娘娘，嫔妾……很想您，这些天嫔妾经常梦到过去的日子，苏葳如说娘娘将我们选进宫是错的，可嫔妾并不觉得，若没有遇见娘娘，嫔妾还是府中一个懵懂的小丫头，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违背家规，不曾亲自管家，没有真心的几个朋友，更没有见过人世的风景。&rdo;

&ldo;家里姐姐多，爹总觉得嫔妾胆小不经事，总像小孩子一样管着我。是娘娘教嫔妾需像木兰般勇敢坚强，看到了嫔妾、认可嫔妾，才有如今的广芸。&rdo;

&ldo;皇后娘娘这样好，阿芸怎么会怪你。&rdo;

谢柔听得眼泪直落下来。

广芸断断续续说完，无声地笑了笑，仿佛终于欢喜，又似终于松了口气，只觉得眼皮慢慢变得重了，睡意比以往更加浓烈，她抵抗不了这片黑暗，握着的手也逐渐失了力气。

那一刻，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第一天进宫时，那片湛蓝飞着白鸽的天空，还有满目红墙琉璃瓦。砖道玉阶在脚下延伸，伸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有些害怕却有些期待地向前走去，朦胧间，尽头似有个模糊的身影，温柔之色一如往昔。

&ldo;真好……&rdo;

黑暗里，她靠在谢柔身边淡淡一笑，轻吐出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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