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说的全对。&rdo;我说,&ldo;论点明确,非常容易理解。&rdo;
&ldo;可妈妈不理解。即使这样讲给她听,她也肯定莫名其妙。&rdo;
&ldo;我也觉得。&rdo;
&ldo;所以烦躁。&rdo;
&ldo;也可理解。&rdo;我说,&ldo;那种时候,我们大人借酒消愁。&rdo;
雪拿起我的&ldo;克罗娜&rdo;,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去一半。杯子足有金鱼缸那般大,因此量相当不小。喝完稍后,她依然手托着腮,无精打采地看着我的脸。
&ldo;有点儿怪,&rdo;她说,&ldo;身上暖烘烘的,又困困的。&rdo;
&ldo;好事。&rdo;我说,&ldo;心情还舒服?&rdo;
&ldo;舒服,挺舒服的。&rdo;
&ldo;那好。这么长的一整天,13岁也罢,14岁也罢,最后舒服一下的权利总是有的。&rdo;
我付过账,拉起雪的胳膊沿海边走回宾馆,给她打开房间的门。
&ldo;喂。&rdo;
&ldo;什么?&rdo;我问。
&ldo;晚安。&rdo;
第二大也是不折不扣夏威夷式的一天。吃罢早餐,我们立即换上游泳衣,走到海滨。雪提出冲浪,我便借了两块冲浪板,同她一起冲到舍拉顿湾。过去一位朋友曾教过我基本技术,我照样教给雪,无非浪的捉法、脚的踏法之类,雪记得很快,加上身体柔软,捕捉浪头的时机掌握得很妙。不到30分钟,她便在浪尖上玩得比我还远为熟练,连说&ldo;有趣有趣&rdo;。
午饭后,我带她去阿拉莫阿纳附近一家冲浪器材店,买两块半新的中档冲浪板。店员问我和雪的体重,分别给选了两块相应的。还问我们是不是兄妹,我懒得费唇舌,便说是的。总还算好,没被看成父女。
两点我们又去海边,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其间游了一阵,睡了一会。但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愣愣地躺着。听音乐,啪啦啦地翻书,打量男人女人的身影,倾听椰树叶的摇摆声。太阳按既定轨道一点点移动。日落时分,我们返回房间洗淋浴,吃细面条和色拉。然后去看斯匹尔伯格导演的电影。出了电影院,跨进哈勒克拉尼宾馆,在游泳池旁的酒吧坐下,我仍喝&ldo;克罗娜&rdo;,她要了果汁饮料。
&ldo;嗳,我再喝一点可好?&rdo;雪指着&ldo;克罗娜&rdo;问。我说可以。便换过杯子,雪用吸管喝了大约2厘米。&ldo;好喝!&rdo;她说,&ldo;好像和昨天那家酒吧里的不太一样。&rdo;
我叫过男侍,让他再送来一杯&ldo;克罗娜&rdo;,把它整杯推过去:&ldo;都喝掉好了。&rdo;我说,&ldo;每晚都陪我,一周后你就成为全日本最熟悉&lso;克罗娜&rso;的中学生了。&rdo;
游泳池畔一支大型舞池乐队正在演奏《弗列涅西》。一位年纪大些的单簧管手中间来了一段独奏,那段独奏抑扬有致,不禁使人想起亚泰的手法。舞池里大约有10对衣着考究的老夫妇翩翩起舞,俨然从水底透she出来的灯光辉映着他们的脸庞,涂上一层虚幻色彩。跳舞的老人们看上去十分陶然自得。他们经过各自不同的漫长岁月,暮年终于来到了这夏威夷。他们优雅地移动脚步,一丝不苟地踩着舞点。男士们伸腰收颚,女士们转体画圈,长裙飘飘。我们出神地看着他们的舞姿。不知何故,那舞姿使我们心里漾起恬适的涟漪。大概是因为老人们的神情无不透露出安然的满足吧。乐曲换成《月光》时,他们把脸悄然贴近。
&ldo;又困了。&rdo;雪说。
但这回她可以一个人安稳地迈步走回‐‐进步了。
我回到自己房间,拿起葡萄酒瓶和酒杯踱进客厅,打开电视看克林特演的《把他们高高吊起》。又是克林特,又没有一丝笑容。我边看边喝了3杯葡萄酒,渐渐睡意上来,只好关掉电视,去浴室刷牙。这一天到此为止了,我想,是有意义的一天吗?不见得,但还凑合。早上教了雪如何冲浪,然后买了冲浪板。吃罢晚饭,看了《et》1,去哈勒克拉尼酒吧喝&ldo;克罗娜&rdo;,观赏老人们优雅的舞姿。雪喝醉了领她返回宾馆。凑合,不好也不坏,典型的夏威夷式。总之这一天算至此结束。
1《外星人》,斯匹尔伯格导演的美国影片,extra-terretriai之略。
然而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只穿圆领衫和短裤,上床熄灯不到5分钟,橐橐有人敲门。糟糕,都快12点了!我打开床头灯,穿上长裤走到门口。这时间里又敲了两次。估计是雪,此外不可能想像有什么人找我。所以我也没问是谁便拉开门。不料站在那里的不是雪,一个年轻女郎!
&ldo;您好!&rdo;女郎说。
&ldo;您好!&rdo;我条件反she地应道。
一看就像是个东南亚人,泰国、菲律宾或越南。我对微妙的人种差别分辨不清,反正是其中一种。女郎蛮漂亮,小个头,黑皮肤,大眼睛,一身质地光滑的浅红色连衣裙。手袋和鞋也是浅红色。在手腕上手镯般地缠了一条浅红色宽幅绸带。为什么缠这东西呢?我不得其解。她单手扶门,笑盈盈地看着我。
&ldo;我叫迪安。&rdo;她用有点上味儿的英语介绍说。
&ldo;噢,迪安。&rdo;
&ldo;可以进去吗?&rdo;她指着我身后问。
&ldo;等等,&rdo;我慌忙说道,&ldo;我想你大概找错门了,你以为你来到了谁的房间?&rdo;
&ldo;呃‐‐等一下,&rdo;说着,从手袋里拿出张纸条念道:&ldo;唔‐‐先生房间。&rdo;
是我。&ldo;是我,那人。&rdo;我说。
&ldo;所以没找错。&rdo;
&ldo;慢来,&rdo;我说,&ldo;名字的确相符,可是我完全不能理解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哪位?&rdo;
&ldo;反正让我进去好吗?站在这里让别人看见不好,以为搞什么鬼名堂,对吧?不要紧,放心好了,总不至于进去抢劫。&rdo;
的确,如此在门口僵持不下,把隔壁的雪惊动出来就麻烦了。于是我把她让进门内。任其自然发展好了,最好任其自然。
迪安走进里边,没等我让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问喝点什么,她说和我一样即可。我去厨房做了两杯对汽水的杜松子酒端来,在她对面坐下。她大胆地架起腿,美美地喝了一口。腿很漂亮。
&ldo;喂,迪安,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啊?&rdo;我问。
&ldo;别人打发的。&rdo;她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气。
&ldo;谁?&rdo;
她耸了耸肩:&ldo;对你怀有好意的一位匿名绅士。那位付的钱,从日本,为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rdo;
是牧村拓!这就是他所说的&ldo;礼物&rdo;,所以她才缠着一条红绸带。他大概以为找个女郎塞给我,雪就会万无一失。现实,现实得出奇!我与其说是气恼,莫如说腾起一阵感激:这成了什么世道,都在为我花钱买女人。
&ldo;通宵的钱我都拿了,两人尽管痛痛快快地玩到早上。我的身子好得很。&rdo;
迪安抬脚把浅红色的高跟鞋脱掉,不胜风骚地歪倒在地毯上。
&ldo;喂,对不起,这事我干不来。&rdo;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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