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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说罢，也无须侍卫上前强迫他走，自己已快速起身，转身而去，再也不曾回头。

华湛偏头看着卫陟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华仪阴晦的脸色，心底巨颤。

他埋下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终究还是忍不住，在早朝散了之后，便去求见女帝。

彼时华仪刚召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入殿议事，将汴陵郡王在外晾了大半个时辰后，才传郡王入殿。

华湛拂去身上沾染的风雪，推开殿门进去，便见两位大人都跪在地上，一人脸色难看至极，一人低眉不语。

华湛走到他们身边，俯身大拜，&ldo;臣弟参见陛下。&rdo;

华仪坐在上首，冷淡道：&ldo;起罢。&rdo;

华湛双手冷得僵硬，撑着冰凉的地砖慢慢起身，抬眼看着华仪，见她脸色并不比之前早朝之时好看多少，当即心下一沉。

华仪问道：&ldo;找朕何事?&rdo;

华湛低头道：&ldo;臣想请皇姐开恩。&rdo;

华仪垂眼看他半晌，对那两位大臣道：&ldo;你们都下去罢。&rdo;

大理寺卿慢慢起身，刑部尚书叹了口气，目光与华湛轻轻擦过，埋头出去了。

待到殿中无人，华湛才开口道：&ldo;皇姐方才又对两位大人发脾气了吗?&rdo;

&ldo;刑部尚书与你近日往来甚密，你是想为他求情，还是卫陟?&rdo;

&ldo;……是卫将军。&rdo;华湛垂眼道：&ldo;卫将军对皇姐忠心耿耿，他虽今日在朝会上与皇姐意见相左，出言不讳，犯了皇姐忌讳。可臣弟和皇姐都是知道的，卫将军只是出于一番好意……&rdo;

华仪道：&ldo;阿湛，朕在做什么，朕心里知道，无须你提醒。&rdo;

华湛低头称是，只好噤声不言。

华仪看他半晌，慢慢走下台阶，慢慢往内殿走去，亲自倒了杯热茶，又走出来递给他，温声道：&ldo;外面天冷，喝点茶吧。&rdo;

华湛接过茶杯，轻声道：&ldo;谢皇姐。&rdo;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茶，低头就要这么喝。

华仪又道：&ldo;坐下喝，杵在这儿像什么样子?&rdo;

华湛心头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坐到一边去，垂下眼小口喝茶。

刚喝一口，下唇就被烫到了，他飞快地搁下茶杯，抬袖掩住唇，神色颇为痛苦。

华仪看他丑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点他额头，笑道：&ldo;怎么越来越笨了?&rdo;

华湛被她点中眉心，颇有些委屈地抬头，见华仪面上笑靥展露，不由得愣愣唤道：&ldo;皇姐。&rdo;

这一声，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感。

华仪知他何意，又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叹道：&ldo;每次发生什么，就属你最为风风火火的，朕如今只要听是你求见，就知道你又要替朕操心了。&rdo;

华湛眼神清澈，小声嘀咕道：&ldo;皇姐聪明绝世，可是臣弟看不出那么多弯弯绕绕，每次除了担心，似乎也一无用处。&rdo;

华仪无奈道：&ldo;朕心里的打算，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阿湛，你担心那么多人，有没有想过自己日后如何打算的?&rdo;

华湛一愣，想了想，摇头道：&ldo;臣弟没有想过……&rdo;

&ldo;日后好好做你的闲散郡王?&rdo;

&ldo;不，臣弟想为皇姐分忧。&rdo;

&ldo;何为分忧?&rdo;

华仪淡淡看着他，眼神通彻，仿佛要一眼望入他心里去。

华湛心底微乱，不由得起身道：&ldo;皇姐需要什么，臣弟便去做什么……&rdo;

她笑了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坐回去，自己坐到他身边的另一把太师椅上，拢了拢袖，道：&ldo;你自己也不清楚，就跟朕从前一样，朕刚刚继位时，也想着：皇叔让朕做什么，天下人需要什么，朕便去做什么。可后来方知晓……&rdo;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ldo;朕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rdo;

华湛垂眼，看着瓷杯上的袅袅轻雾，道：&ldo;臣弟只想让自己在乎的人高兴，皇姐如今是不高兴，对吗?&rdo;

&ldo;是。&rdo;华仪承认不讳，偏头看着他，&ldo;朕不是个合格的帝王，朕要责难自己的亲叔叔，防备自己的心上人，冷血对待自己的下属。&rdo;

华湛的呼吸陡然沉重起来，他死死盯着那杯茶，又问道：&ldo;所以，臣弟是不是让皇姐失望了?&rdo;

华仪淡淡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还年轻，当初鲜活肆意顽劣讨喜，后来被她莫名责难，历经被人下毒，亲眼目睹一场宫变，短短大半年，他已经沉稳了太多。

也难为他到了如今，还是亲近她这个姐姐，还执拗地坚守着这一丝微薄的亲情。

他并不让她失望，甚至可以说，让她感到欣慰。

华湛久久得不到回答，又低声问道：&ldo;皇姐打算如何处置两位皇叔呢?&rdo;

&ldo;成亲王革除京中一切职务，朕护他安度晚年，但子嗣后代不可轻易入朝为官。&rdo;华仪丝毫不曾避讳，淡淡道：&ldo;平南王降为郡王，收回其子嗣世袭罔替之权，无诏再不得入京。&rdo;

华湛微惊，很快便反应过来，点头道：&ldo;这样，时间一久，他们用阴私手段取得的后世荣耀荡然无存，谋算多年，终究一无所获……也算是给成懿太子一个交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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