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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第1页）

吕氏不过觉得春困，加之心里搁着事儿，就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歪在榻上闭目养神。范妈妈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坐起来，看到范妈妈不等她见礼问安，就让秀珠搬杌凳叫范妈妈坐下。笑问道：&ldo;那边没事儿么？怎么这会子过来？&rdo;

范妈妈微笑道：&ldo;二爷在屋里，丫头们都不进去打搅，奴婢就偷偷懒过来瞧瞧夫人。&rdo;

吕氏安心笑了笑，&ldo;煊哥这些日子在家的时候还多吧？&rdo;

多是多，不连除了早上晚上陪二奶奶过来请安，其他时候都在青松院。范妈妈快速改了口，笑道：&ldo;虽然在家里，也多是在书房。&rdo;又推测道，&ldo;也不知是不是南边的事儿还悬着。&rdo;

吕氏也蹙起眉头，叹道：&ldo;顾炎那孩子例是稳重，都去了这些时候，好不好也该来个信儿。&rdo;

见吕氏担忧，范妈妈忙陪笑道：&ldo;外面有咱们二爷还有二老爷呢，夫人快别操心这些，都怪奴婢嘴笨，什么不说偏说夫人担心的。&rdo;

秀珠垂下头，暗暗瞪了范妈妈一眼，什么提到哥哥就叫人担心，哥哥这些年为顾家也没少做事儿。心里虽如此想，却不敢说什么。这两日顾廷煊和二奶奶过来，夫人总是找由头打发她出去办事儿。想到这里，心不由得沉下去。

吕氏却明白范妈妈是有事儿单独要和自己说，抬头见秀珠忧心忡忡的，少不得先安慰她几句，&ldo;你哥哥跟着廷煊在外走动也不止一年两年，他人机灵，你也别过于担心，若真有事儿，廷煊和我不会不管他。&rdo;

秀珠见吕氏关心自己，笑容再度回到脸上，道：&ldo;我知道，如果没有夫人和二爷，也不会有我和哥哥。&rdo;

&ldo;你这孩子，瞎说些什么？我这里没事儿，你也偷闲去歇歇吧。&rdo;

秀珠不想走，可又不能不从吕氏的话。范妈妈过来她就知道是有事儿，可都偏偏不让她知道，夫人屋里还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心里虽不甘，福福身还是去了。

等帘子放下，吕氏让范妈妈扶着去了里间，才问道：&ldo;上次给你说的事儿，你办了没？&rdo;

&ldo;办了。&rdo;范妈妈目光闪烁，似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就把藏在袖子里的荷包拿出来递给吕氏。

吕氏拿起来一瞧，就知道是秀珠做的，自己的衣裳大多都是垂珠打理，她的针线活吕氏再熟悉不过。而手中的荷包，玄色料子，绣着福寿双全图案，简单大方一般都是男人佩戴。吕氏抬头盯着范妈妈，&ldo;这是秀珠给廷煊的？&rdo;

范妈妈点点头。

&ldo;怎么在你手里？是不是若瑶……&rdo;

话没说完，范妈妈就忙忙地说道：&ldo;是昨儿二爷叫我进去拿给我的，说是不知是谁遗落，叫我问问。&rdo;

吕氏低下头，秀珠私下里给廷煊做了多少东西她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廷煊……儿子性子倔，秀珠又是个死心眼，若不是自己一副破破烂烂的身子，也不至于将秀珠耽搁至今。

&ldo;夫人，说句实在话，您对秀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能做的都做了。她是个好姑娘，细心又体贴，可是夫人，您难道忘记了四年前……&rdo;范妈妈没有继续说下去，吕氏脸上已经呈现出惊恐、担忧。那两年，母子形同陌路，是她不愿回想也不敢回想的过去。

范妈妈深知不该提此事，可若是夫人继续下去，只怕当年的事儿又要重蹈覆辙。二奶奶才进门，无论如何也不该纳妾，即便二奶奶同意老夫人也未必答应。何况，二爷对二奶奶如此上心，何苦去破坏他们小两口的和谐？

秀珠虽好，可有些事儿也强求不来。

夫人一心为秀珠，却忽略了二奶奶，岂不是要寒了二奶奶的心？当顾廷煊将荷包给范妈妈的时候，范妈妈就知道，她不能不劝了。

&ldo;可是秀珠该怎么办？&rdo;吕氏怕失去儿子，可也不想秀屈了秀珠。

范妈妈素来知道，吕氏是个软心肠，什么都经不得说，倘或不是这样，四年前的事儿也就不会发生了，而秀珠，更不可能耽搁至今。

低头着琢磨片刻，道：&ldo;夫人能做的便是子个好人家，置办好嫁妆。秀珠年纪也不算大，倒不难。&rdo;

吕氏叹口气，缓缓点了点头，慢慢向后面引枕靠去，此时此刻奕然觉得累。

范妈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毯子，轻手轻脚给吕氏盖上，见吕氏双目合上，禁不住喟然长叹。

从屋里出来，一抬头就瞧见秀珠站在正屋外间中央，杏眼圆凳，直勾勾盯着自己。范妈妈心头一沉，料定自己和夫人说的话，她全部都听见了。只是乍见到平日里笑容可掬的秀珠这幅仇视自己的模样，还是唬了一跳，勉强笑了笑，低声道：&ldo;夫人在里间……&rdo;

话没说完，就被秀珠冷声打断，&ldo;我的事儿不敢劳妈妈费心！&rdo;

说着眼眶一红，眼泪刷刷地落下来，哭着朝里头去了，范妈妈刚刚回神，里头就传来秀珠的哭喊声。

&ldo;……我只一心想陪在夫人身边，从来没有别的心思，夫人若是嫌弃我，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还不如一死了之，岂不干净，也没得叫她们说三道四地议论我……夫人，我自小没了爹娘，是夫人将我抚养长大，我无以回报，唯有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夫人来报答夫人养育再造之恩，我真的……&rdo;那一声声直哭得吕氏心酸，嘴里说的又叫吕氏心碎，直拉她起来，她偏不起来，跪在冰冷僵硬的地上，扑到在吕氏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但心听闻者没有不动容的。何况是吕氏，也落下泪来，&rdo;我也是为你好，将你当亲女儿对待，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明白作为女孩儿，终究是要有个去处……&rdo;

&ldo;夫人，我哪儿也不去，我的去处就是陪着夫人，一直陪着夫人，若夫人非要我走，我只能……&rdo;说着扭头盯着东边的墙，目光驻驻，似早已下定决心。

吕氏心头一慌，很怕她做傻事，一把抱住她，道：&ldo;你母亲将你交给我，我答应过她好好照顾，你若是如此，可叫我如何去见你母亲？&rdo;

秀珠哭着道：&ldo;我只会与母亲说，是我知恩不回报，没有好好照顾夫人。&rdo;

吕氏想起那几年，丈夫含冤离世，平常在身边的人，走的走，逃的逃，唯有范妈妈、晚娘等人守在她身边，陪她度过最黑暗的那段日子。&ldo;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糊涂？&rdo;

吕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范妈妈见她脸色煞白，呼吸短促，忙道：&ldo;都是奴婢一时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芳珠姑娘你快别哭了，夫人脸色不大好！&rdo;

香雪神色惊慌地跑进来，&ldo;二奶奶。大夫人不好了！&rdo;

童若瑶一怔，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不及多想，扭头问小玉：&ldo;二爷呢，快去通知二爷！&rdo;

&ldo;二奶奶别急，二爷刚刚出门去了，&ldo;小玉望着香雪，&rdo;到底怎么回事？&rdo;

童若瑶急道：&ldo;还问什么？香雪比你更熟悉府里的人，快去门上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二爷。小玉陪我过去，把范妈妈叫上。&rdo;

&ldo;范妈妈在百寿堂，就是她打发小丫头过来叫通知二奶奶。&rdo;香雪快速地回道。

范妈妈在那边，看来是比较严重了，童若瑶低头略一琢磨，朝香雪道：&ldo;你去问问能不能找到二爷，实在不成先叫人出外面找个郎中，叫门上的婆子把马车备好。&rdo;

香雪点点头就去了，小玉扶着童若瑶出来，一路急匆匆往百寿堂去。

&ldo;二奶奶叫预备马车，是怕找不到二爷，您去请张大夫么？&rdo;

童若瑶点点头，总要预防万一，吕氏的病一直是张大夫看的，对于心病是童若瑶自己的怀疑，她不是大夫，不能断章取义。

075：急救、jian商

百寿堂早已乱成一团，丫头婆子一窝蜂地往正屋里去，秀珠哭喊声隔大老远都能听见。童若瑶的心也被她的哭声弄得有些慌，不觉加帜步子，最后几乎是跑着进了正屋。

因吕氏静养，每次来请安都只有两三个丫头在跟前伺候，这会子屋里黑压压的竟然全是人头，外间还站着一两个朝里头张望的，见小玉扶着童若瑶进来，忙朝里头喊了一声：&ldo;二奶奶来了！&rdo;

那些堵住道路的丫头婆子才急急忙忙推搡着让开，硬是在中间留出一条道，皆神色惊慌地看着二奶奶。只见她白净的脸上一双眸子沉静如谭，呼吸略有些急促，步伐却已经稳键，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叫人心安的镇定，那些低声说话的，见了她都不由得闭上嘴，本来明哳的房间，这会子就只听到秀珠沙哑的哭声。

顺着让开的道望去，吕氏坐在榻上，身子靠着后面的引枕，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秀珠扑到在她膝盖上，凌乱的发丝因脸上的泪迹而紧紧贴着面颊，双眼又红又肿，双手紧紧抱住吕氏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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