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红狐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刺激,飞也似地向山谷里奔去,远远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ldo;干你娘哟‐‐&rdo;他喊了一声,冲刺似地向红狐追去。
他奔向山谷的低处,那红狐已远远地站在了对面的山梁上。红狐并不急于逃走的样子,而是蹲下来,人似地立起身,回身望着他一步步向山梁上爬。郑清明心里就多了份火气,他爬得气喘吁吁,心急如焚。他觉得此时的红狐那双狡诈轻蔑的目光正在盯着他笨拙的身影。&ldo;日你个亲娘‐‐&rdo;他又在心里骂了一声。
待他接近山梁时,红狐不慌不忙地侧转身,悠然地朝前走去。他喘着粗气站在山梁上时,红狐又与他拉开了那段永恒的距离。
郑清明悲哀地叫了一声。
那片茂密的柞木林终于呈现在了眼前。陡然,他浑身冰冷,红狐停在林丛旁,回身望他。他举起了胸前的枪,手竟有些抖,红狐冷漠地望着他,他仇视地把目光集中在红狐的胸口,红狐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嘲讽。猎枪轰然响了一声,那红狐就箭一样地隐进林丛中。当他赶到柞木林丛旁时,红狐已到山梁的那一面了。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昏黄地在东天亮着。他站在山岗上,悲哀得想哭。
远远地他听见红狐胜利的笑声。他望着山山岭岭,天地之间,恍似走进一个永恒的梦中。
2
老虎嘴的山洞里,胡子头鲁秃子正在睡觉。
花斑狗和骚老包正在火堆上烧烤刚抓获的两只山鸡。
鲁秃子的呼噜声高一声低一声地响着,显得错落有致。
花斑狗火烧似的从火堆里撕下一块山鸡肉嚼了嚼,没有咬烂,&ldo;呸&rdo;一声吐在火堆里。
骚老包弓着身子往火堆里加柴禾,屁股不停地磨蹭。花斑狗咧着嘴说:&ldo;老包你是不是几天没整女人,又难受了。&rdo;骚老包就笑,屁股愈发地不安稳了,一边笑一边说:&ldo;不是,鲁头呼噜整得我屁股痒痒。&rdo;
&ldo;他整他的呼噜,你屁股痒痒啥?&rdo;花斑狗又去撕火上的肉,这次没往嘴里放,看了看。
&ldo;我看这肉熟得差不离了,把鲁头叫醒吧。&rdo;骚老包扭着屁股往鲁秃子床上摸。他摸着搂在鲁秃子怀里的枪,鲁秃子就醒了。
&ldo;摸老子干啥,老子梦里正整女人哩。&rdo;鲁秃子披上羊皮袄坐起来。
老包就笑着说:&ldo;你是不是整秀呢?&rdo;
&ldo;日你妈。&rdo;鲁秃子变了脸色,气咻咻的样子。
花斑狗提着两只烤熟的鸡走过来,白了一眼老包,冲鲁秃子说:&ldo;鲁头整鸡吧,这鸡可烂乎了。&rdo;
鲁秃子无精打彩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ldo;整鸡整鸡,老子天天都整烦了,一闻鸡味都恶心。这两天咱们得下山一趟,整点好嚼的开开荤。&rdo;
&ldo;整女人不?&rdo;骚老包来了精神。
花斑狗说:&ldo;那还用说,鲁头你说是不?&rdo;
鲁秃子撕着鸡肉往嘴里填,不置可否地呼噜着。
这时一个在外面放哨的小胡子惊惊乍乍地跑进来,嗑嗑巴巴地说:&ldo;杨……杨老弯……来……来了。&rdo;
&ldo;他来干啥?&rdo;鲁秃子狠劲把鸡肉咽下去,难受得他胃里直咕噜。
&ldo;他说……说要见你。&rdo;小胡子跺着脚,一边往手上吹热气。花斑狗说:&ldo;老东西一定有事求咱,要不他来干啥。&rdo;
&ldo;见就见,这是在老虎嘴,咱还怕他个杨老弯?&rdo;骚老包握了握怀里的短枪。
鲁秃子一挥手,冲小胡子说:&ldo;叫他进来。&rdo;
花斑狗和骚老包一左一右地站在鲁秃子身后。
不一会儿,小胡子就把杨老弯带进来了。
杨老弯五十来岁的年纪,人奇瘦,三角眼,两缕黑不黑黄不黄的小胡子,弯腰弓背地走进来,一见鲁秃子,咧开嘴就哭了,边哭边说:&ldo;大侄子呀,救命吧,你叔遭难了。&rdo;
花斑狗说:&ldo;少套近乎,哭咧咧的你要干啥?&rdo;
鲁秃子一拍大腿也喝道:&ldo;别哭咧咧的,有话快说,说完我还整鸡呢。&rdo;
杨老弯就说了,他说儿子杨礼让朱长青派人给抓走了,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朱长青捎信说,让他三天之内凑够三千大洋去赎人,三天之后若不送钱,就把杨礼的尸首送回来。
鲁秃子听完就笑了,然后站起身在杨老弯面前走了三圈,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杨老弯的大衣领子,咬着牙帮骨说:&ldo;你他妈骗孩子呢,杨宗给张大帅当警卫谁不知道,朱长青怎么敢对你老杨家的人下手?&rdo;
杨老弯眼泪就流下来了,拍手打掌地说:&ldo;大侄你还有所不知呀,张大帅在皇姑屯让日本人给炸死了,杨宗是张大帅警卫还有他的好?大帅都死了,他个小警卫算啥?要不,朱长青咋敢对我下手?&rdo;
&ldo;真的?你说张大帅让日本人炸死了?&rdo;鲁秃子头皮上的青筋都突突地跳了。
&ldo;杨礼都被抓了,我唬你干啥?看在你和杨礼一块长大的份上,救救你兄弟吧。&rdo;
鲁秃子好半晌没有说话,他从腰间拔出枪,在杨老弯面前一晃,杨老弯吓得一哆嗦。鲁秃子伸出手在杨老弯肩上一拍,杨老弯一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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