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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ldo;十岁&rdo;两字让宜悠心思一动，正是那年她模样初长开，被程氏哄得五迷三道，开始走上贪图富贵、与人为妾的不归路。

家中如今的境况，有爹懦弱的原因的同时，她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有些话娘不能说，但她做孙女的却可以&ldo;口无遮拦&rdo;。

&ldo;奶奶，离秋收还有四个月，我爹说了会在两个月之内凑足钱。耽误不了族学的事，这又有哪里不妥？至于打压别家，要我说包子又不是程家舅舅自己寻思出的主意，爹不偷不抢做个营生，哪里丢咱们沈家脸？&rdo;

李氏跟上：&ldo;娘，二丫说话急，您老也别往心里去。不过媳妇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行的正坐得直，卖个包子不会给咱沈家抹黑。&rdo;

宜悠握紧娘的手，死死盯住炕上。要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老太太捂住头：&ldo;一个个都反了天了，哎哟，简直要气死我。有这不孝子孙，我还不如死了算。&rdo;

&ldo;娘。&rdo;

沈福祥立时跪下：&ldo;儿子不……&rdo;

宜悠头疼，她就知道爹一时改不了。话已经说出口，她就没想过再憋回去。

走到爹前头跪下，她抓住老太太的手：&ldo;奶奶，我的亲奶奶，你是要逼死孙女么？前几天我掉到水池子里，神志不清一脚迈进鬼门关。爹娘为了给我治病，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再不寻点别的营生，孙女真得一头撞死在你这炕桌上，也为家里省下那口粮食。&rdo;

一边嚎着，她边跪直了往桌上撞。

&ldo;二丫，你别做傻事。都是爹娘没用，连抓药的钱都没有。要死也不该轮到你，娘撞死在这。&rdo;

娘俩哭成一团，扯起嗓子嚎着。

老太太一时被吓住了，声音中带着点颤抖：&ldo;这、这、这，还威胁上了。都给我起来。嚎丧一样像什么话！&rdo;

程氏捏着帕子离远了些，她不信这俩人能真撞死。今早娘家弟弟送包子过来，对她好一顿埋怨。她还指望娘，摆平四弟一家。

一哭二闹三上吊，作为争宠必备，宜悠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奶奶心还真硬，爹也摆脱不了孝子的束缚，看来今天真得受点皮肉之苦。

松开和抱着的娘，她站起来：&ldo;奶奶，孙女可担不起这威胁您的骂名。家里交不起办族学的三贯钱，都是因我而起，今天我把命赔给你。&rdo;

说完她往后一撤，直直的一头往炕桌角上撞去。

&ldo;二丫！&rdo;

李氏阻拦不及，眼看着女儿这一撞不死也得伤，她张嘴忘记了干嚎。

宜悠闭上眼，控制好力道，哐当一声撞上去。剧痛传来，她一翻白眼，躺尸在炕上。手有意识的一伸，刚好打在老太太盘着的腿上。

&ldo;二丫，快醒醒。&rdo;见女儿毫无反应，李氏红了眼：&ldo;都是你们逼的，二哥，二丫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找根绳子半夜吊死在你家屋山那颗枣树上。&rdo;

程老太太完全被吓住了，抬着胳膊抖到她鼻子尖下探了探：&ldo;还有气，快掐她人中，老二家的，你来。&rdo;

论装晕的功夫，满屋子人加起来也不如宜悠一个。众人轮番上阵一顿掐，她依旧好好地躺尸在那。听着房内的动静，她暗自着急。都这样了，爹难道还抹不开那点孝道？

李氏上炕将女儿抱在怀中，摸着她头上青紫的大包一阵心疼。闺女被黑心肝的老二一家哄过去五六年，才清醒过来没几天，竟然又因为他们受苦。

&ldo;二弟说什么死不死的，孩子还有气，肯定没多大事。&rdo;

程氏的风凉话，压断了沈福祥心中最后一根稻糙：&ldo;够了，娘，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要是想收回去，直说一句就中。但二丫不行，她是我闺女，我想让她自在的活着，不像我一样从小被兄弟们欺负到大。&rdo;

宜悠鼻尖有些酸，她能理解爹受的夹板气。可奶奶这样，他必须得有取舍。

&ldo;不就是三贯钱，云林村沈家这么多口人，立时拿不出来的多得是。二哥，卖包子的又不止沈家舅兄一户，你能压住我，还能拦住所有人？&rdo;

沈福海摸摸鼻子：&ldo;四弟，你有些误会。&rdo;

&ldo;我不是傻子，误不误会咱们心里都有数，包子这买卖我做定了。我是没什么大本事，但这些年娘的话我还没忤逆过，云林村上百户人都知道沈福祥是老实人。我没什么大本事，今天我话撂在这，谁敢断二丫活路，我跟芸娘一块吊死在他家西梁上。&rdo;

☆、第十六章

有些阴暗的土炕上，宜悠鼻子被人捏住，耳边传来娘的声音：&ldo;死丫头，还装。&rdo;

&ldo;疼，娘你轻点。&rdo;

宜悠睁开眼，刚才成功镇住了奶奶和二伯一家，她被爹一路背回家。这会爹出去抽烟，只留娘一个人守着。

&ldo;我头是实打实磕的，碰一下真的很痛。&rdo;

脑袋处再次伸过来一只手：&ldo;知道痛你还撞，你缺心眼啊。&rdo;

宜悠挡住头，小声说道：&ldo;我不撞，爹能下这份狠心？娘，老话说得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爹不在，咱们娘俩说实话。母慈子孝，奶奶哪点都说不上慈母，那儿子不孝顺也是理所应当。&rdo;

李氏叹气：&ldo;话是这么讲，可……&rdo;

宜悠有些急：&ldo;你和爹由着孝道不好开口，我一个孩子却无人说三道四。咱们都忍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被人肆意欺辱。娘，咱们再忍下去，我真得去给县太爷做小，遂了那边一家的意，吹耳边风帮着春生进官学。&rdo;

&ldo;一个姑娘家，嘴上没个门。你当娘是傻得，你爹那脑袋跟你一样，一个大榆木疙瘩，拿铁锤敲都敲不开。&rdo;

脑门再吃一击，疼得宜悠嗷嗷叫。原来她误会了娘，她娘也是个剽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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