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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ldo;妈，我一个人带他去医院，你们先走。如果我被警察抓住，我保证不连累任何人。&rdo;

&ldo;你再被关起来，妈不会再救你了，也救不了你了。&rdo;我妈悲哀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我没有回答老娘。

&ldo;小武，听妈的话，把他交给大庆。他带着枪伤，浑身的血，又是在我们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他会害死我们大家的。&rdo;

&ldo;他救过我，为我差点送了命……我求你了，妈！&rdo;我叫妈的声音很大，透出焦躁，近乎哀求。

&ldo;为你差点送命？这手下的兄弟为你已经把命送了的也是一个两个了！五年前事你都忘了！&rdo;老娘开始冲我吼。

&ldo;他们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我。&rdo;

&ldo;那他是为你？！这个人是为你？！他凭什么要为你送命？他是你什么人？！&rdo;老娘有点歇斯底里。

我再次转过头看她，她瞪着惊慌甚至恐惧的目光望着我。我没有回答她，我也没躲避她的注视，我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告诉她，请她能明白原因。接着我看到老娘疯了似地扑过来，用她纤细、柔软的手在我的脸上掴了两把。她那两掌不会给我这么厚的脸皮带来任何疼痛，但我从未见过的，她失态的在我头上脸上又打又挠的样子，让我的心疼得厉害。

老陈和大庆的劝阻声并没能使疯了一般的老娘停下来，可我不自觉地躲闪让怀里的小海大声呻吟。我妈终于住了手，她也向小海望去。

我抱住他，用手捧着他的面颊：&ldo;海，哥在呢，你怎么样？&rdo;

他面如死灰，用痛苦的喘吸声回答我。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棉袄全湿透，连我的上衣、棉裤也被鲜血打湿，粘呼呼地贴在我的皮肉上。血腥的味道让我的心往下沉。

我向窗外望去，宽阔的马路和两边林立的商家，我知道春江市到了。我对老陈说：&ldo;马上开到医院去！&rdo;

&ldo;你休想！去江边，船早就等在那里了。&rdo;我妈说。

我看看怀里的肖海，把他轻轻放到座位上，我听到他&ldo;哥……李小武&rdo;的梦呓一般。我从书包里掏出手枪，用枪口顶住老陈的头，说：&ldo;去医院，把我们放下你们去江边。要不我自己动手把车开过去。&rdo;透过汽车的后视镜，我看到老陈惊异、恐惧还有愤怒和鄙夷的神情。

与此同时，我听到大庆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

老陈用平静的声音说：&ldo;小武，你别闹了。你知道你妈有多不容易吗？大小子那里吃紧，他越害怕越想快些搞掉你，现在他又威胁你妈。&rdo;

我曾对自己发誓，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那个大哥。但现在我只能先救小海。我缄口不语。

老陈又说：&ldo;看这样好不好？咱们把这个人放到医院门口，医院发现了会救他的。&rdo;

&ldo;不行！&rdo;我和老娘同时喊。我知道现在的医院里如果没人付钱，他们会眼见着肖海死去，也不可能尽力救他。我听见老娘厉声呵道：&ldo;老陈你糊涂了？他很快会被警察发现，他们会继续追小武，而且知道咱们到了这里，那时我们一个也跑不了！&rdo;老娘接着说：&ldo;小武，我真没想到你为了一个……一个……竟能用枪逼着从小看你长大的陈叔，能不顾妈这几年盼你，等你，为了这次行动花钱，操心，投入了多少精力，还冒险来接你……别说他是个男的，她就是个女的，你值得嘛？你太自私了，太没人味儿了！&rdo;老娘虽然强作镇静，但我听出她痛的，发抖的声调。

我心里如同被人拳打脚踢，阵阵发痛，但没有时间让我更多的考虑，我只有一个选择。我说&ldo;妈，我不能看着他死在我怀里却不去救他，那样的话，我才是没人味儿呢！&rdo;

&ldo;我要是不同意呢？大庆的枪可对着你呢！你是不是要用枪对着你老娘呀？&rdo;

我搬动手枪保险，说：&ldo;老陈死，我死，肖海也死，让大庆带您回家，我还真不放心您一个人走。&rdo;

&ldo;小武！你怎么为个男人发疯了呢？！你怎么连命都不要了呢？！&rdo;那是老娘的哭叫声，我闭上眼睛，狠狠地咬咬嘴唇，一把抓住老陈的头发，手枪用力戳着他的后脑，说：&ldo;三分钟之内你到不了医院，我就打死你！&rdo;

车内沉静了足一分钟，我听到我妈冷静地对每个人命令道：&ldo;老陈，把他们送到医院！大庆，你的枪收起来！……小武，你转过来看着我！&rdo;

我关掉保险，转过头去。我妈的眼睛让我回忆起许多年前，她扔下我离开李家的情景，那完全相同的目光－－冷漠、绝决、残忍。她一字一句地对我说：&ldo;小武，从你带着那个人离开这个车时，咱们母子的缘份就到头了，不管你活着还是死了，这是你我今生最后一面。&rdo;

我用沉默回答老妈……

我将手机、枪都留在了车里，我预感我们已经不需要那些东西了，我也不能让这些东西给老娘都带来麻烦。我听见老娘说：&ldo;你们把监狱的衣服都换下来，把这个拿着，或许……或许对你们还有用……&rdo;我妈含泪把一叠钱递到我手中。我抓住钱，克制自己将泪水尽力留在眼中。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引用删除33楼善捕

评论时间：2007年4月16日17时48分

凌晨三点时的医院里相当寂静，我连抱带拖地将肖海弄到急诊室。起初只有两个护士，过了一会，一个医生皱着困倦的眉头走过来，不耐烦地问我：&ldo;咋整的？是打架还车祸呀？&rdo;

&ldo;打架，他们有火枪，打在肩膀了，好多的血。&rdo;我焦急地边说边撤开肖海的衣服。

我看着又来了一个医生，几名护士，他们将我拔到一边，在小海身上忙碌着，说着血压、心率什么的。

那个最初接下肖海的医生将我叫到办公室，他边写着单子边问我：&ldo;你带多少钱？他这情况押金至少一万，马上要手术，人造血浆静脉点滴，可能还要用新鲜血，光用库血约莫不成。&rdo;

&ldo;他能救活吗？他会不会死啊？&rdo;我乱成一团的脑子里只想出了两个问题。

&ldo;不好说。&rdo;医生回答：&ldo;你要是钱不够回去取一下。&rdo;

我慌忙背过身翻出那一叠四人头的钱，从中抽出两张握在手里，对医生说：&ldo;我带的足够，我这就去交钱，您现在就给他输血，求您了，求您救他！&rdo;我在说最后两句话时一把握住医生的手，将手里的钞票放入他的手里。

那年轻的医生略微迟疑了一下，脸腾地乏起红润。他握住拳头的手犹豫着，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他马上对我说：&ldo;别担心，情况还不是太严重，还有救。&rdo;

等我们回到抢救室，那里已经聚了不少的人。我看到小海身上插着管子，我呆立在那里，看着医生们说着什么，争论着什么。后来他们渐渐散去，那个跑前跑后的年轻医生拿来个单子让我签字，我不想去看那上面写的手术风险经得家属同意的字样，我要小海活着。医生问我病人的姓名年龄，我说他叫薛勇，今年19岁，正上大学。医生又对我说应该通知病人的父母，我说他父母远在海外，他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后来年轻医生给我指了指瘦脸的中年男人告诉我那是手术主刀，可能也是薛勇的主治医生，技术在医院里是有名的好。然后他给我使眼色。我被年轻医生领到一个杂乱的地方，到处都是更衣的柜子。过了不久，瘦脸主刀进来，我马上自我介绍一番，然后同样的方法将1000块钱塞在他手里，他悄悄收下了。瘦脸医生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问：&ldo;你不是当地人吧？&rdo;

&ldo;我出差来看看我这个朋友，没想到出这样的事。&rdo;我回答。

&ldo;……你帮他办了住院手续，赶紧走吧……&rdo;他迟疑着欲言又止。从他深邃的目光里，含糊的语句中我清楚地知道了隐藏的潜台词。

&ldo;我就全拜托您了！一定救救他，他才19……&rdo;

&ldo;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业。他应该没大问题，亏你送的还不算晚，否则真难说。&rdo;

我们出了更衣间，我眼见着肖海被送进手术室，才在年轻医生的催促下找到楼下的收款处。此时已经凌晨四点了，我拿着一大堆盖着抢救章的条子敲着收费处紧闭的小窗户。很长时间以后，当我看到它开启的时候，又一张困乏厌恶的面孔对我，我递上单据，交钱，那人说她的收款机出问题了，我透过狭小的fèng隙看她慢吞吞地摆弄，换打印纸带。

终于我手里握住盖好章的条子准备往急诊走的时候，我看到一队全副武装地，端着武器的武警向我冲来。我本能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没跑出三四步，我被他们按在地下。我浑身上下被他们用脚一通乱踹，被他们用枪托猛砸。我哀叫、蜷缩着，用胳膊护住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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