笀宴散后,长乐王陪姜太后同往先皇陵寝而去。
那长眠于地下的人们,便被一座座宏伟的墓碑所隔绝。
苏嫣悄然离去,只身往陵寝深处而去。
凤纹图腾的墓碑上,隽永地刻着:宣武皇后唐氏。
立在墓前久久不动,依稀有淡薄的微风袭来,她抹了抹脸颊,定然是醉了,若不然这盛夏的清风为何这般冰冷彻骨?扎在身上,锥心地疼。
站在自己的墓前,以另一个人的身体活着,何其荒唐,又是何其悲哀?
她转身,便瞧见那人从长青柳下,定步走来。
瞧着女子挂在颊边的泪,他沉默了片刻,径直将大捧白玉兰搁在墓前。
白玉兰,那是她从前最喜欢的花。
&ldo;婉若姑娘如此爱花,为何不摘回家养着?&rdo;那一年,东宫花园中,一袭白衣的少年瞧着立在树下仰头痴醉的女子,满目柔光。
&ldo;便是因为喜欢,更不愿折去,玉兰洁净,该生于枝桠间,才不坠泥淖之污。&rdo;她温柔如水的笑,摇曳在春风里,那少年似有所思,遂捻起落地的花瓣,&ldo;你喜欢白玉兰?&rdo;
&ldo;不知二殿下喜欢何花?&rdo;她又是一笑,记忆里,她总是爱笑的。
少年摇头,&ldo;大丈夫志在天下,不爱花糙。&rdo;
两日后,便有皇家车马,将两棵勃勃的玉兰花树送入唐府。
光阴荏苒,恍如隔世。
&ldo;夫人为何在此处?&rdo;段昭烨背对着她。
苏嫣仰头,反问,&ldo;那王爷为何又在此地?&rdo;
&ldo;故人经年不见,来看看她可好。&rdo;
苏嫣一时哽咽,他便转至身前,乌黑如宝石的眸子将她盯住,&ldo;不论你与唐婉若有如何交情,奉劝你莫要意图染指唐家遗物。&rdo;
&ldo;不知王爷所云。&rdo;她唤来兰若,便妖娆地步去。
&ldo;那晚桃花观,我不会认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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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风言风语便传遍了京城。
苏嫣在廊下逗鸟儿,便听小婢们私语,&ldo;那长乐王生的仪容不凡,可真个是造化弄人,竟是有断袖之癖…&rdo;
&ldo;胡说,我曾见过一面,那样英武的人绝不会是!&rdo;
&ldo;怎地不是?若不然年近二十七岁,竟是连妻室也没有,只有两房侍妾,而且还是陛下硬塞给他的,至今皆无所出…&rdo;
&ldo;而且,他从不让婢子服侍,不近女色。&rdo;
苏嫣正听着闲言碎语,便见王忠明前来传唤,她更衣入殿,瞧见段昭凌正伏案书写,遂摆摆手,示意侍者退下。
&ldo;段郎何事烦忧?&rdo;她柔花解语,段昭凌搁下卷轴,&ldo;你父亲到漠南,谈判进展不利。&rdo;
苏嫣眉心动了动,遂依偎着坐下,&ldo;长乐王既已回京,想必大势所趋。&rdo;
&ldo;姚祁峰态度倨傲,并不十分配合,他战功赫赫,如今更是目中无人。&rdo;
&ldo;嫣儿不懂这些,只是想那姚将军一介将才,只要安抚好长乐王,他便不会有甚么僭越之举。&rdo;
段昭凌将她揽住,扶着丝缎般的秀发,&ldo;不说这些,这些日子朕忙得紧,顾不到你,教你委屈了。&rdo;
&ldo;我有林姐姐作伴,并不委屈。&rdo;苏嫣依偎在怀,段昭凌手掌缓缓落在她小腹之上,&ldo;怎地始终不见动静?&rdo;
&ldo;只怕是上次的痼疾未除,段郎可是怨我?&rdo;她隐隐含泪,段昭凌将她抱地更紧,&ldo;你莫要怨朕才是,那姚氏用心狠毒,朕不会轻饶了她。&rdo;
&ldo;她即将临盆,陛下莫要迁怒,她虽有错,可惩罚也够了。&rdo;这话,却是她心中所想,对于姚氏,她已无恨意。
&ldo;朕的嫣儿如此善良,当真是朕的宝贝。&rdo;他啄了啄怀中人儿的唇,温存了片刻,便听殿外宫人来报,说是静琬公主驾到。
段昭凌无奈地叹了气,&ldo;楚儿还小,朕和她一处顽闹,真个有些吃不消。&rdo;
苏嫣识趣地退下,方至在殿外,便与那静琬公主遇上,她福了福身,就要走,却被静琬拦住,&ldo;听闻皇兄对你十分宠爱,在我瞧来,也不过是生了副好皮相罢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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