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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请那位门巴猎人，开山后带着司马灰等人，翻山越岭走百十里路到县城，拿从地下带出的矿石和皮货换了点钱，当成路费，辗转取道返回长沙，暂时在黑屋落脚，想接着吃铁道，可躲了一阵，生计却不好做，又觉得没有身份不是长久之计，主要是不忍心让高思扬跟着受这份罪，他知道考古队的刘坏水有很多关系，只好带着罗大舌头和高思扬前往北京。

当时已是盛夏，正值酷暑，司马灰为了避人耳目，先是一个人找上门去，并将那柄楚幽王古剑送与刘坏水，说明当前处境，让他帮忙给想想办法。

刘坏水听闻胜香邻不幸殒命的消息，也着实伤感了一阵，他承诺愿意帮忙，却又说如今想安身立命混口饭吃可不容易，然后问司马灰：&ldo;八老爷是金点真传，这相物之道里也有相剑之法，您给长长眼，看看此剑有何来历？&rdo;

司马灰知道万物皆有相，相物里确实有相剑一说。春秋战国时有个叫薛烛的人，平生阅剑无数最是善于相剑，那就好比给人看相，不管哪柄剑，在他手中端详一遍，就能说出此剑吉凶命运，好比一看鱼肠剑，就相出此剑逆理不顺，是臣弑君子杀父的不祥之器，只是这门古法失传已久，刘坏水一个打小鼓的，哪里懂得此道，也不知这楚国古剑有什么稀罕，所以要让司马灰给说说。

司马灰看出这层意思，自然专捡好处去说，声称是楚幽王镇国重器，埋于地下两千多年未曾出世，虽倾城量金，也不足换此一物。

刘坏水听罢不以为然，他说此剑为古籍所不载，没记载的东西就没来历，留到现在也值不了几个钱，何况成色也差了点……

司马灰没好气了，皱眉道：&ldo;到了你们这打小鼓的嘴里，天底下就没一件好东西，哪怕把背景城那座前门楼子给你，你都敢说那是拿纸壳子糊的，你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我带回去就是。&rdo;

刘坏水赶忙赔笑道：&ldo;别别别，您多担待，我要是能说出半个好字，可也吃不上打鼓收货这碗饭了，没办法，祖师爷就是这么传的不是？&rdo;说罢将楚国古剑藏到了床底下，然后又为难了一番，才说这事他办不了，打小鼓的在旧社会混到头也就是开个当铺，能有多大本事？不像宋选农一拍板就能把司马灰等人招进考古队，他刘坏水办不到，可有别人能办，他可以给牵个线，至于成与不成，还需要看司马灰自己去说。

转过天来，司马灰等人按照刘坏水的指点，找到城郊一座&ldo;化人房&rdo;，那是民间避讳禁忌使用的俗称，实际上就是火葬场，东城死了人都往这儿送，地方非常僻静，荒糙生得半人多高，找到地方天都黑了，当天晚上闷热无雨，阴云四布，并无星斗，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到处没有灯光，蛙鸣蚓吹之声让人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只有那炼人房里的烧尸工守夜。

罗大舌头心里犯着嘀咕，边走边对司马灰说：&ldo;那姓刘的蒙事不成？让咱找个火葬场烧死人的临时工，你还真就信了，平时耳根子也没这么软啊？&rdo;

第四话掌盘

原来这化人房里有个&ldo;蛤蟆李&rdo;，平时做火葬场里守夜的差事，其实是整个四九城里的&ldo;掌盘&rdo;，诸如什么偷钱包剪小绺儿的，打小鼓收破烂的，凡是官面上不管的鸡零狗碎，这些都归他管，此人在旧社会就做&ldo;掌盘&rdo;，官私两面通吃，据说当年曾救过某位首长的命，所以人缘就是饭缘，加上这个人的社会活动能力极强，跟各方关系盘根错节，又深居简出很少露面，所以历次运动都没人碰他。

刘坏水让司马灰来拜访这位掌盘，只要&ldo;蛤蟆李&rdo;点了头，想找地方混口饭吃不在话下。

司马灰以前也听过&ldo;蛤蟆李&rdo;的名头，想不到此人尚在，于是带着罗大舌头和高思扬前来拜访。别看社会上有各种规定，有道是&ldo;官不容针，私通车马&rdo;，你要是没关系没门路，那些规定就是铁板一块，可要是找对了门路，也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了。

这火葬场四周有围墙，里面前后两栋楼，一个两层一个三层，守夜的就住在前楼底层。司马灰叫开门一看是个身材又粗又矮的老头，秃脑袋刮得锃亮，阔口咧腮，挺着个糙包肚子，蒜头鼻子耷拉眼皮，大嘴却和蛤蟆一样，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了。

由于事先打过招呼，这&ldo;蛤蟆李&rdo;也知道了三人来意，就先带到屋内，在楼道里就能看到放死尸的柜子，房内静得出奇，就有一张床和两张长椅，桌上放着碗炒肝和一大包月盛斋的酱羊肉，还有多半瓶烧酒。

&ldo;蛤蟆李&rdo;嘿嘿一笑：&ldo;怎么着三位，一起喝点儿？&rdo;

司马灰和罗大舌头走了半天，肚子里正自发空，心中称奇：&ldo;呦，这老头还真懂点规矩……&rdo;当即落了座，捏着肉就往嘴里放，只有高思扬进了这栋楼之后，觉得全身都不自在，更没有心情在这吃东西，可既然来了，一时也走不了，不得不跟着坐下。

&ldo;蛤蟆李&rdo;自顾自喝了几口酒，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神态显得十分冷漠。

司马灰只得起个话头，说道：&ldo;久闻掌盘高名，乃是头等的人物，本领好，轻财重义，交际最广，眼皮最宽，这地面上到处都能活动得开，正是千人走路，一人打头……&rdo;

&ldo;蛤蟆李&rdo;听到这突然裂开大嘴干笑了几声，说道：&ldo;什么掌盘不掌盘，无非是天下事天下人办，咱们闲言少叙，湖海朋友来访我，如要有艺论家门。&rdo;

司马灰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大致是说你别跟我套近乎，既然说着江湖海底眼，那就先论论家门出身，到底是凭哪路手艺吃饭的？

这几句话较为浅显，罗大舌头也能听懂，要说手艺可不是正有他夸口的地方，立刻就想卖弄一番见识。

司马灰知道不能这么说，他是绿林旧姓出生，擅长蝎子倒爬城的绝技，同时是金点真传，也看过憋宝的古籍，还有从军作战的经历，这世上什么没见识过？量这&ldo;蛤蟆李&rdo;本事再大，又值得什么？可强中自有强中手，要拿本事压人，逮谁得罪谁，那天底下处处都是对头，更何况现在有求于人，所以不能夸口逞强，只把这些事一带而过，说想托付&ldo;蛤蟆李&rdo;找个门路，让自己这三个人换个身份混口饭吃。

&ldo;蛤蟆李&rdo;点了点头：&ldo;既然话说得明白，规矩想必也都懂了？&rdo;

司马灰有所准备，说道：&ldo;那是自然，可不敢空着手登门叨扰。&rdo;说完对罗大舌头使了个眼色。

罗大舌头常跟司马灰做这种勾当，立刻心领神会，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盒，按编排好的词说道：&ldo;不瞒您说，我们兄弟哪儿都好，就是生来败家，不懂度日艰难，向来是管生不管熟，管灯不管油，赚一个花俩，这囊中难免羞涩，今天托掌盘行个方便，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想您老人家是使惯了大钱的，就算拿来真金白银，您也未必瞧得上眼，我们合计来合计去，给您拿点什么好呢，老话怎么说，&lso;穷不离卦摊，富不离药锅&rso;，我们就觉得像李掌盘这种人物，手里从来就没缺过钱，肯定不是卦摊上的命了，可您这身子骨也不像是有问题的，问题是人吃五谷杂粮，难保没个头疼脑热，正好我们家祖上在宫里给皇上当太医，留下一盒九转还魂丹，有道是&lso;外科不治癣，内科不治喘&rso;，外科里就数皮上生癣难治，内科最难治的是气喘，咱祖传这九转还魂丹，除癣祛喘易如反掌，这才是两转，还有七转，合起来称为九转，专治男女老少七劳五伤，春前秋后咳嗽痰喘，死人吃了都能立刻放屁。&rdo;

&ldo;您说真有这种药？别说您不信，换我是您同样不信，可还真让你说着了，老话是这么说的&lso;偏方能治大病，药糙气死名医&rso;，正所谓&lso;大千世界无奇不有&rso;，您是识货的行家，咱这丸药里可都是珍贵药材，像什么蜈蚣蝎子、金银花当归尾、蝉蜕蚕僵、天花粉，煮成一大锅败毒汤，老话又是怎么说的来着，&lso;能用十副药，不动一分针&rso;，有道是&lso;扎上一回针，胜过十副药&rso;，而我们家祖传的九转还魂丹，吃一丸强似扎十次针，您说它有多神？今天我们就拿来孝敬您了，您一定好好收着，咱这祖传药丸不怕放，放的年头越多效果越灵，要不怎么敢叫秘方呢？别看药丸不大，治的病可不小，虫子不吃，耗子不啃，放在家里存着经久耐用，隔多少年之后再吃都没问题。您要是永远健康了不吃不要紧，收到家里给亲戚朋友留着行个方便，替我们兄弟在外传点小名，所谓是&lso;名不去，利不来，小不去，大不来，传不出名去，不能发财&rso;，我们往后走到哪儿也得念着您的好处。&rdo;

&ldo;蛤蟆李&rdo;在旁听着，脸色越来越是阴沉：&ldo;这都是江湖上卖野药的那套说词，你们竟拿到这儿糊弄起我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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