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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袁世江追问：&ldo;你真不是倭子的间谍。&rdo;

柳翠翠说：&ldo;真的不是。&rdo;

袁世江又问：&ldo;真的不是？&rdo;

柳翠翠说：&ldo;千真万确的不是。&rdo;

袁世江笑道：&ldo;不是就好啊，你先坐一边儿去喝点儿茶水，等下我派人送你回家去。&rdo;

柳翠翠甜甜地说了声&ldo;谢谢他大&rdo;，一旁勤务兵给搬了张椅子，柳翠翠带了儿子一旁坐着去了。

郎亦文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案子也审的太离谱，就提醒了一声：&ldo;长官！&rdo;

没想到袁世江反倒转过脸来责备道：&ldo;不是我说你，你刚才说的话牵强的很，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当什么间谍！孩子上东洋学校又怎么了，告诉你，我也上过倭子的中学，咱们还多长官也上过倭子的军校，难道这些人都是间谍？&rdo;

郎亦文自持读过不少书，平时也算能言善辩，但遇到了袁世江这样的家伙还真没办法，况且细一直琢磨，自己抓人的理由还真不怎么充足，不过毕竟心中不服气归不服气，毕竟人家军衔比自己高，只得忍气吞声的不说话了。

柳翠翠坐定后，一个劲地对程子强使眼色，意思是：我没事了，你也赶紧把自己给摘干净了啊。程子强当下会意，立刻开口说：&ldo;少校，其实我们都不是倭子的间谍。&rdo;

袁世江见程子强剑眉朗目的，又直接管他叫少校，觉得有意思，因为一般寻常百姓见了军人都叫老总，见了军官都叫长官，很少直接叫军衔的。于是他转过来问郎亦文：&ldo;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啊。&rdo;

郎亦文说：&ldo;当时我们在抓逃兵，结果从他们身上搜出两把枪来，一把自来得，一把白朗宁，你再看看他这幅苦力打扮，虽说咱们华夏允许部分人合法拥有枪械，可他这种打扮怎么会有得起这两把好枪？所以我觉得他们身份十分的可疑。&rdo;

翠柳翠翠见形势不利，刚要说话，程子强一个眼神就制止了她。这时袁世江又问道：&ldo;你别说长官我不讲理，不过这事儿，你得和我好好说道说道。&rdo;

程子强说：&ldo;少校，我叫程子强，大伙儿都叫我苦力强。这枪是我们出城的时候从倭子暴徒手里夺过来的，当时倭子在城里杀人放火，我们实在呆不下去了，就聚集了几十号人，一起冲了出来，出了城才散伙。&rdo;

袁世江听了点点头说：&ldo;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你也算是血性汉子了……&rdo;

他话还没说完，程子强身边的那草头蛇已经忙不迭地说：&ldo;长官，是真的，要是没这两把枪壮胆儿，我们还真出不来呢。&rdo;

郎亦文见袁世江的心眼儿好像又活泛了，忙说：&ldo;长官，你别听他们花言巧语的，&rdo;他一指程子强身边的面目猥琐的男子说：&ldo;别的不说，就说他，我的一个上士认识他，他叫草头蛇，是个老兵油子，干的就是拖枪开小差的行当，这种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rdo;

那草头蛇几乎是跳起来说：&ldo;我是老兵油子不假，可我这回是正正当当的退役的，是风老帅亲自批准的！&rdo;

郎亦文冷笑道：&ldo;那我当这个少尉还是大总统亲自任命的呢，说谎也不怕闪了舌头。&rdo;

草头蛇举着手说：&ldo;孙子骗你，我要骗人让我天打五雷轰。&rdo;

郎亦文说：&ldo;就是天打六雷也不够劈你的。&rdo;

袁世江一拍桌子说：&ldo;好啦好啦，头都给你们吵晕了！草头蛇，怎么回事你说说。&rdo;

草头蛇清清嗓子说：&ldo;那是两年前了，风老帅还没过世。有回来我们团巡视，我不小心站岗睡着了，给巡岗的军官抓个正着。那家伙平常就不待见我，居然直接把握带到风老帅那儿去了。当时风老帅正在那儿练毛笔字呢，就问：什么事儿啊。那巡官就和老帅说了。老帅一听，那个火大啊，就说：虽然现在是和平时期，可倭子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的，作为军人懈怠不得，贻误军机，该枪毙！这下惨咯，当下就过来两个卫兵把我往外拖啊。可是才拖了一半儿，老帅又说：等等！人命关天的事，我还是写个手谕的好，咱们现在要依法办事了。

于是又把我拖回去，问了我名字，我眼睁睁看着老帅用毛笔写了我的名字，处罚原因，决定按贻误军机枪……可就写这个毙字的时候，半天都没落下笔去，然后瞪了我一眼，骂了声：便宜你小子了。几把把那张手谕给扯了。另外又起了一张，写了我的名字，处罚原因，决定打一百军……可这棍字又半天没落下去。又耗了分把钟，老帅火大，又几把把这张手谕也撕了，然后下来踹了我一脚说：&ldo;你给老子滚吧！&rdo;

我当时才从鬼门关回来，也蒙了，就傻乎乎问了句：&ldo;大帅，我滚哪儿去啊。&rdo;

老帅说：&ldo;你从哪儿来就滚哪儿去，我看见你就闹心，别让我再看见你！&rdo;

我一琢磨，我是从家里来的啊，于是我就回家了。长官，我这可是正正当当的退役啊。&rdo;

草头蛇话音未落，就惹袁世江哈哈大笑起来，郎亦文先是一愣，随后也忍不住转过脸去偷笑。其他人不敢大笑，只得低头强忍着，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东四省的风老帅是草莽出身，不认识几个大字，晚年虽说喜欢写上两笔书法，学问却没什么长进。风老帅写手谕的时候，可能是赶巧枪毙的毙字不会写了，才改打一百军棍，可是恰恰这个棍字也忘了怎么写，就只好让草头蛇&ldo;滚&rdo;了。这个草头蛇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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